手持喷枪向KITT身上喷洒中和剂，烟雾和刺鼻的气味一起弥散在废液池上方，我用力咽了几口口水，压下刚刚吞下的味如嚼蜡的早餐留在喉管里的呕吐欲。很显然，防弹外壳败在了酸液腐蚀之下，KITT光亮的黑色外壳不复存在，浑身遍布灰白的斑驳，而车内的座椅和电脑更是只剩下光秃秃的框架。我迟来地为自己感到了后怕——如果KITT没有把我及时弹射出来，我现在恐怕就尸骨无存了。
“KITT？”我怀抱一丝侥幸呼唤道，回答我的只有破损引擎空转般的低沉嗡鸣，我甚至不知道那到底是KITT在回应，还是车子因故障而发出的杂音。
从莱文实验室撤出来的那一次，艾波安慰我，迈克尔和KARR都很顽强。我多希望现在有谁能够确凿地告诉我——这次KITT也一样。
站在我们身后的弗兰忽然浅浅地倒抽一口气，我顺着她注视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约莫四五十岁、身着笔挺西装的魁梧男人正与一个秘书状的人交谈着从工厂的办公楼中走出来。我不太擅长分辨美国人的脸，但有弗兰的反应作为佐证，我立刻认出那个魁梧男人就是我前一晚在视频资料里有见过几面的约翰.拜洛克。KARR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罪魁祸首的露面，他眯起眼，似乎是在打量拜洛克手里的公文包，等对方稍微走远，他敲了敲亚当，问道：“你也能做面部扫描吧？拜洛克身边的人是谁？”
“亚瑟.斯提尔斯，是个律师——我是说，他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拜洛克的律师，对吧？”亚当紧张地做着推测，邦妮低落地点了点头：“具体的信息我们可以连上基金会数据库仔细搜索，但现在先带KITT离开这个地方。”
作为长期的调查人兼目击者兼受害者，弗兰与我们一同乘上半挂车返回基金会。邦妮专注于对KITT的检查，我倚着KITT的车头坐在地上发呆，KARR意外地主动拾起了进一步问话及整理情报的任务，他将昨晚自己拍到的资料和弗兰拍到的厂区照片存到一起，但这些信息彼此之间、以及它们与约翰.拜洛克之间的联系还不够紧密，无法构成足以让检察部门出手的证据链。而拜洛克今天肯定已经将对自己不利的书面文件带离了工厂，我们在这一方面已经无从下手了。
“既然非法排污本身难以被证明——那纵火呢？”KARR坐在半挂车尽头的小办公桌后面，用指节敲打着桌面，烦闷而又认真地询问弗兰。“你既然注意到每个工厂都会被烧毁这个规律了，难道没尝试去拍他纵火的照片吗？”
“拜洛克在人来人往的商业大厦和高档住宅区之间往返，我没办法紧盯他的每一个行踪。而且我有那么一晚有幸盯着他登上飞机去了外地，也没能避免工厂紧接着就被毁——他肯定雇佣了其他人去纵火！”弗兰有些不服气地反驳。“再说，他每天会见的各路人士又多又杂，我也没办法去跟踪每一个与他交流过的人。”
“——现在你有办法决定跟踪谁了。接下来我们就像以前的你一样推进取证，给拜洛克施压，让他尽早放弃这处厂址。你继续跟拍拜洛克，带上亚当，他会通过面部识别每一个与拜洛克接触的人，找出有前科的可疑人物——然后你拍下他们会面的照片，这应该不难吧？”
KARR轻飘飘地就把亚当交了出去，见他们二人都没有反对，又转而问邦妮：“KITT什么时候能恢复行动能力？我和阿比琳需要机动协助和人身安全保障——阿比琳，你也是，听到了吗？别跟丢了魂似的，我们的任务还要继续推进。”
“你在开什么玩笑？”邦妮从扫描显示屏前抬起头，难以置信地反问。“没人能保证KITT还能恢复成原样！你也看到他被——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我甚至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存在！哪怕只是理清这些残骸，就需要找到当年威尔顿.奈特的原班团队！”
“那就去找啊，你们在放弃我不到半年后就从零开始造出了KITT，现在重来一遍不就行了？”
“那也需要时间！要再花上半年也不是没可能，你也是由人工智能变成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KITT不只是数据和算法的堆砌——”
“——所以我确信他一定回得来。”
KARR打断了邦妮，他冷静到近乎淡漠的命令式语气下隐约翻涌起和以往一样的怒火。邦妮调整着呼吸，向KARR歪了一下头以示困惑，KARR松开紧攥的拳头，从办公桌后起身，走到我身边，像在超市里那样拉住我的手臂，让我重新站立起来。
“刚才是我说错话了，请迈尔斯先生务必找到研制奈特工业原型车的原班团队来修复KITT。”他第一次在基金会成员的面前如此坦诚地做出让步。“KITT被毁前，把阿比琳和任务交给我了。他说他相信我们——那么我和阿比琳会完成任务，不比他和迈克尔差。”
KARR说着，捉起我的手紧紧握住，就像前一晚我们说的那样，掌心传递的温度和力量交换着彼此的宽慰，而KITT被毁带来的悲伤仿佛被强行转化成了对约翰.拜洛克的报复欲。就算我明白把拜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