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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1 / 2)

晟元三年

看似国泰民安的大晟王朝实则早已暗潮涌动。太子霍珩将矿冶业收归朝廷,引得多方势力不满。

而地处偏远的清河小县却背靠矿山,引人觊觎已久。

九月初三,时至霜序。

奚山上少有的几株胡桐也都落了叶,秋日里的凉风绕着山上的枯叶堆儿打旋儿,远远望去只瞧见一团熔金落日。

清河府衙,走过月洞门,后院内宅里两三株青葱的侧柏正立于风中,摇曳晃动。

白日里长府街上那不绝于耳的吆喝声也早已浸微浸消。

不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停了下来,门外传来“咚咚”的两声叩门响,有人唤了一声:“江迟!”

是在清河府衙里做了多年衙役的陈大年。

屋内人坐在桌前正打量着那明晃晃的官印,听着门外的呼喊,浅浅应了一声后便去开门了。

陈大年看着眼前人照旧还是一般男子装束,一身松松垮垮的灰蓝色窄袖棉丝长袍将人衬得格外单薄,月白色的护领上绣着几朵不太显眼的祥云,素色纶巾束发,打眼一瞧更像是个儒生了。

他与江迟自幼一同长大,对她自然是了如指掌。他倒也是不含糊,直接开口:“这袍子又是偷的二年的吧?

“大哥!”江迟机敏,笑盈盈地拉着他进屋。

她进屋提了茶壶便要为陈大年沏茶,可陈大年此刻的心思并不在此。

他来寻她是为了知县一事,而那官印、官服如今就摆在明面上,他自然一眼便能瞧见。“你真花了三百两买了这个县令来做?”

江迟不以为意,将一纸文书递了过去。

陈大年看着文书上清清楚楚的官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们同是年幼丧父,孤苦无依的可怜之人。多年来,兄妹几人一直相依为命的过日子。

他本是盼着攒够了陪嫁钱,将这个好妹妹嫁出去,平平安安地过一生,他也就安心了。如今看来,显然是不可能了。

他长叹一口,温声道:“罢了,罢了。既然允了你的官职,那便好好做吧!”

他知道,这丫头从小脑子里便是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如今方才及笄便自作主张买官做了县令,也不知以后还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这县令没那么好当的,这里边的权贵、富商巨贾都没那么容易打发,你行事可得小心点,不要再似从前那般莽撞了。”陈大年放下本已送到嘴边的茶,转头看向江迟,仔细嘱咐着。

江迟拍着他的肩膀,连声应和:“好好好,我知道啦!”

“对了!陈亭远,陈巡抚那边你可得仔细打点着些,毕竟这官职是他允给你的!”

……

晟京城内

“大人,当真让那野丫头做清河知县?”

沉闷的书房内格外寂静。

抬头一眼便能瞧见的西墙上挂着一幅《双清图》,画中松枝独立,兰草破雪而出,落笔毫无尘俗之气,更是将冬日里的清远萧疏之意尽递人前。

确是恽公真迹。

只是面前人眼中那似笑非笑之意叫他有些琢磨不透。矿产富饶的清河县怎可轻易落于他人之手?陈亭远本想借着前知县病故的由头给自家侄子谋个一官半职,却不成想半路杀出个野丫头来。

“一介女娘,掀不起什么风浪。只要她不插手我们的事,多颗棋子……倒也无妨!”

眼前人的意思便是应允了此事。

他也知道,矿山这等大事自然不是他们这种小人物所能染指的,所以来时也没抱什么希望。既没讨得什么好处,客套一番后,陈亭远便怏怏离去了。

往年的秋天总会猝不及防的来上一场凉雨,今年也不例外。

夜里

江迟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屋外雨打竹枝声,这是她搬来府衙的第一夜,感觉倒不似她在猪肉铺子里那般自在。

屋外,无人束缚的狂风斩断月光,漆黑的夜色笼罩着整个世界。雨声时而连绵羞涩,时而狂妄呼啸,雨水肆意拍打着屋顶上的砖瓦,叫人彻夜难眠。

江迟躺在床榻上,脑海中无数往事骤然浮现。她每次闭上眼都是林阿翁那张历经风霜,满是旧褶的脸。本该颐养天年的耄耋老人却为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屠夫葬送了性命。

她不解——林家阿翁只不过替她辩解了几句,为何就会被殴打致死?更不解,在如今的世道里,为何豪门大户就可以横行霸道,肆意妄为……

阿翁临终前在床榻上支吾沙哑的嘱托,让她久久忘怀。

一种莫名的酸楚也随之涌上心头,她侧躺在床上,眼角的泪水也不争气地沾湿了方枕。她扯了扯身下的被衾,咬牙切齿道:

“阿翁,江迟定会为您申冤的!”

江迟的满腹惆怅,混着薄情的秋雨,被悄悄藏在了心底。屋内的灯烛终于燃尽,零星的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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