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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 3)

出了小巷往东就是一条笔直的省道,由南向北,一望无垠的田野,浮云压得很低。

这里严格来说,是乡下。

嘉勉问周轸,要去哪里买药,最近的镇上?

被问话的人,两手插兜,笑得诡异,“倪嘉勭的两个妹妹,一个赛一个地笨。”那个嘉励是牙尖嘴利的自作聪明,眼前这个天然呆不利索的笨。也难怪,倪家的氛围好,嘉勭的父母都是读书人,教育子女也足够的和平与友好。

眼前这个她大概就是信周轸,和信自家哥哥一样没有防备。

周轸没有回答她,自顾自往前走,快到一个城镇公交站台处了,他拿手机打电话,打给老冯,对方是给冯德音开车子的,冯家那头的一个本家,也一贯接送周轸。

通话内容无他,就是告诉对方准确地址,要二十分钟内来接他。

刚刚收线,天然呆的嘉勉觉察到什么了,“你到底要去哪呀?”

“回家。”

“……”她无声无息地盯着他。

周轸好笑地问,“怎么?”

“轲哥哥那里……你说去买解酒药的。”嘉勉之所以相信他,是昨晚他还给她买消毒酒精的。

“世上根本没有药可以解酒的,倪嘉勉。”

嘉勉掉头就走,在她的理解里,周轸就是逃课一般的坏孩子,他太坏了,无组织无纪律,大哥的婚礼都可以说走就走。

她要回万家去,她答应婶婶做好这桩差事的。

周轸随她,若不是嘉勭和他玩得好,他也不稀得去没事管一个孩子。

可是等嘉勉走出他几十步远的时候,他不甘心地喊她,“你个笨蛋,那个手炉子有什么可提的。”

“我答应婶婶的。”她也回头看他。

周轸重重吐出一口气,阴天的省道上,浮云离他们很近。不时有快车呼啸而过,他注视着她的动静,以策安全。“嘉勉,你昨天听懂了嘛,周轲的婚礼是假的。”他承认,他有报复的情绪,或者,此时此境里,实在无人可以托付。他希望嘉勉能懂,能看懂这场假婚礼的意义。

她比他想象中的沉静多了,像懂也像不懂,良久,她乖巧地告诉周轸,“那些都不关我的事,我答应爸爸还有婶婶,好好做好今天的差事。因为,当初轲哥哥救过我。”这一点,周轸是知道的。

知道嘉勉差点走丢过一回。在市中心附近的一条巷子里。

是周轲的车在那经过,捎她回去的。

“那天喊停车的是我!”较劲是嘛,他也会啊。是不是每件事都得比个高低出来,是不是所有的行事必然要有个动机,他就得不愿意来这一趟,他就得阴阳怪气地嘲笑一番,这样,所有的事情才算顺理成章。

周轸很不快,不快这样烦心的家务事。

他自幼活在那个人的阴影里,父亲动起手来,向来是,“你从来没有你大哥叫人省心!”

我为什么要和他比,我和他甚至都不是一个妈生的!周轸还嘴,他一向喊周叔元老头的,因为老头比冯德音大十六岁。身边大多数同学都羡慕他的家世,知道周家在桐城的地位,他父亲是市五十强的优秀企业家代表。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周轸恨透这样不一碗水端平的家庭,恨透这种说一不二的大家长作派,恨透这个老头娶了两个老婆,有两个儿子,而他,从来不得重视。

諴孚坊对于周家的意义就是根基,而老头眼角都没夹一下的,就交给了老大,仅仅因为他顺从他安排的婚事。

嘉勉正式去市里读书前,都被父亲托寄在同学家。

彼时,是父母离婚的第二年。

他们的离婚协议签得很顺畅,唯独嘉勉的抚养权。原则上是给到母亲的,可是由嘉勉自己选的时候,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父亲,细节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妈妈没多久就搬走了。

之后很长时间,她都只是给嘉勉抚养费的时候才联络他们,频率从一个月到半年、一年……,渐渐无话可说。

父亲说好晚上六点半来接她的,嘉勉每天由司徒的妈妈接回来,父亲再在司徒家接她回去。那日他晚了,司徒妈妈又在打麻将,嘉勉想自己走,一再保证她认得回家的路。

牌桌上的手气迷信得很,司徒妈妈那天迟迟不下庄,正在兴头上呢,也没多少心神听嘉勉说,草草应了她一句,那么你到家给司徒来个电话呀。

她确实是认识回家的路的,公交转一次,熟悉的站台下来就到了。

可是那天中转途中下雨了,第二辆公交迟迟不来,七岁的嘉勉还是糊涂了,她糊涂地往巷子里走,再想起给父亲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全然迷路了。

微凉的五月天,杳杳的夜色里,她浑身都淋透了,附近一个卖卤味的老板看到她,想领她先回自己店里避雨的时候,一辆车子滑停了下来。

周轲一眼认出了嘉勉,姨父叔伯兄弟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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