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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 / 3)

……

萧伯纳的剧本《匹克梅梁》里有一段精彩的对话:

息金斯:杜特立尔,你是坏蛋还是傻瓜?

杜特立尔:两样都有点,老爷。但凡人都是两样有一点。

当然你是两样一点也没有。我承认我两样都有一点:除去坏蛋,就成了有一点善良的傻瓜;除去傻瓜,就成了愤世嫉俗、嘴皮子伤人的坏蛋。对你我当傻瓜好了。

祝你这一天过得顺利。

王小波 5月21日 (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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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勉夜读的时候,接到周轸的电话。

外面下雨了,毛玻璃上有雨扑的动静,密密的,紧紧的。

“还活着?没被雷劈着?”他问她,说话尤为地欠揍。

也很幼稚。

嘉勉戴着耳机,即刻回怼他,“你疯得不轻。”

那头的人只笑,并不理会她的坏脾气,自顾自他下一个问题,“伞拿了嘛?”问她店里给她准备的伞,拿了没有。

没有。嘉勉没拿也不想回复他。

时下已经快十点半了,电话那头的人说他在煮咖啡,咖啡粉里他今天加了点锡兰红茶,因为白天看她喝奶茶的缘故。

咖啡机的声音尽了,有人窸窣的动静里,结实地喊了一声。周轸告诉嘉勉,他没穿鞋子,刚不小心脚趾头撞到中岛的边角了,要了命的疼。

嘉勉手里的书搁置了,页码也没记的胡乱阖上。原本靠在床头的上半身徐徐滑落下去,躺平状,她有点累了,不知是看书还是那头人无厘头的日常,闹的,

周轸再问她,“在想什么?”

“在想你什么时候挂电话。”

那头仿佛预料到了,他轻啜一口咖啡,有杯子搁下的动静,“明天有空嘛?”

“没有。”

“好。我等你,有空。”

红丝绒的窗帘仿佛掀动了下,嘉勉鞋也没趿,起身去看窗户有没有阖好。

小时候她不懂,不懂桐城天天怎么这么多雨,都下到哪里去了,我们这里怎么没淹掉的,淹掉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坐船去上学了。

小时候就是这样无忧,甚至无厘头,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

现在,成年人最起码的质素就是利落干净,嘉勉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我永远没空。”

她挂了周轸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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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葬礼是叔叔出面操办的,医院及桐城县政府都出面给予了抚恤。

父亲那天不仅替同事挨了刀,还救了一对来看病的母女。

那对母女后来多次辗转想透过院方联系到嘉勉,想见见倪医生的女儿,嘉勉始终没肯会面,稍微长了几岁后,嘉勉也渐渐从伤痛里淡漠了些,因为她知道,那天无论怎么选,爸爸都不可能做逃兵的。

可是她不愿意见被爸爸救下的人,爸爸在那样的情形里可能没法选,但是嘉勉有的选,她作为受害者家属,一个再平凡渺小的孩子。对于在那场灾难里有幸活下来的,直接举刀的,那些人,选择不听不见不谅解。

十三岁的嘉勉最后一次见周轸,就是在父亲的葬礼上。

他次日就要出国了,走之前,特地来吊唁了倪医生。代替他父亲的名义。

去前,他蹲在嘉勉跟前,看她一身素孝,眼睛熬得红通通的,收起平日的顽劣嚣张气焰,再不取笑嘉勉了,但于她,他们都是身外人。

别无他法,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周轸也许就是看在嘉勭的面子上,才过分关怀她这个小孩子,小妹妹,“嘉勉,好好吃饭,听到了嘛?”

那日灵堂上的纸都快烧完了,嘉勭要带嘉勉先回去,这里由叔叔善后就行了。

一对男女姗姗来迟,嘉勉还是由婶婶提醒,才认出了母亲,她嫡嫡亲亲的妈妈。

彼时,母女俩已经六年没见了。

叔叔给她去了邮件及电话,好几发,才联络到了人。

母亲叫季渔,嘉勉还记得,爸爸喊妈妈,小渔。

她穿着一件黑底红花的长裙,头发散着,波浪的幅度看得出来是新做的,鬈发红唇的样子,丝毫没有来吊唁的自觉,尤其对方还是她的前夫。

他们有个共同的女儿。

嘉勉木木地站在那,叔叔婶婶都要她喊人,喊她的妈妈,而她冷漠的眉眼,甚至是憎恨的,憎恨她身上的红。

那个随季渔一道来的男人,站出来替她们母女解围,他正经严肃的口吻与倪少陵说,季渔辗转出差几处,回新加坡后又临时接到您这边的消息,才下飞机,匆匆奔赴过来,甚至来不及换衣裳。

说这话时,梁齐众刻意瞧一眼嘉勉。

很明显,他在替季渔辩白,更像是维护。

于是,嘉勉先入为主地认为他和妈妈有些关系。

然而,他与季渔各自出帛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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