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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 / 3)

电梯一路去到地库,周轸再想伸手来拉倪嘉勉的时候,后者发声了,再严肃不过的口吻,“周轸,你再碰我一下,我就报警!”

她的手腕被他捏得火辣辣的疼,现在是红了,明天没准就青了。

周轸一手格在电梯的感应门上,面上冷冷地,仿佛在消化她的话,又仿佛没所谓,最后不温不火的声音,“你说真的?嘉勉。”

“……”她恨恨地看着他。

下一秒,他还是屡教不改,“你报吧,我现在烧还没退,一时半会反正清醒不了的。”周轸的话没说全:成心的吧,这样看着我!

嘉勉被他气得不轻,骂他厚颜无耻都不够。

然而厚颜无耻的人,扽她出电梯后,倒也收敛了,松开她的手。自觉分出一步之遥来,傲慢地扬扬下巴,问她,“这样总可以了吧!”

他补充,“我只是想送你回家。”

“拿你的两条腿?”嘉勉鄙夷地问。

某人不解,还要推着她往他泊车处去呢,嘉勉不耐烦地提醒他,“你喝酒了!”

“就一杯,不要紧。”

嘉勉却停步下来,她不想和他闹,喝酒就是喝酒了,碰酒不开车这是原则。

这话很耳熟,周轸冲她低头且笑,“我还记得那年上你家,你和你爸一起教训我的原则。”

他那时就说,他们父女俩传胎的轴。

信奉原则呢。周轸说:“嘉勉,我是个最不爱原则的人。”

嘉勉怔忡地站在他对面,她全然失语。

因为他描述的主观记忆里,嘉勉是很有原则的。

她自我建设:我无需对他交代自己。

下一秒,周轸问她,“那只猫呢,我送你的猫,后来怎么样了?”

被问话的人扭头就走。

纯粹是他一连串的问题,击溃了她。

-

死了,总之没了。端午那次出走后,嘉勉再也没有看到它了,那晚她在X城几乎找了一夜,头一次厌恶一个城市这么大。

而她和她的猫,被这座城淹没了。

她如何能告诉他们,正是因为她一时的脆弱,才丢了她的原则。

梁齐众是个再聪明不过的人,他不外乎是会利用罢了,对于嘉勉,虚荣物质她都不稀罕,唯独脆弱,他利用了她的脆弱。

一夜的冷风吹得嘉勉心都凉透了,她伏在桥的栏杆上,看下面不可测的滚滚流水。

梁齐众的第一念头是让她过来,他以为她要寻死。她不会的,嘉勉永远不会去动那个念头。

偌大一个城,梁齐众说,他哪怕把这座城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他劝她,一只猫而已,不要找了,嘉勉。

嘉勉泪眼婆娑,不,你们都不明白,它是我的全部了。

端午不见了,冷风冷月里,嘉勉时隔十年,对一个老谋深算的人,托付了她微时再渺渺不过的一个秘密:它是我一个喜欢的人送给我的。

是我和桐城最后的联系了。

梁齐众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嘉勉披上,连同她的话和眼泪一起扪在怀里,容不得她拒绝,也冷冷地告诉她,“嘉勉,我通宵达旦地找你,不是听你悼念你的年少无知的。”

年少无知。这在梁齐众这个年纪听来像是桩笑话,也像是桩小儿科,他说这世上追不回的,一是覆水,二就是白月光。

那晚她被梁齐众押一般地带上车……

而眼前,嘉勉从地库重上电梯,直到她站在商场门口招到一辆计程车,拉开门,坐进去的一刹那,她的后背被一个掌心狠狠推了把。

她坐正在座位上,周轸自顾自阖上车门,并关照司机开车。

十二年前的月亮早就沉进十二年前的泥塘里去了。

嘉勉一瞬不瞬地看着周轸,连呼吸都停止一般,因为她知道,只要一息地喘气,她的眼泪就会捱不住了。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咙里有什么堵住了,嘉勉甚至都难以言明,那些是她仅存的骄傲。

周轸定定地看着她,也怪罪她,“你这一言不合就走的毛病,还真是一点没变。”

回去的路上二人一直无话,到了目的地。倪家住的别墅区门禁很严,周轸偏要司机登记进去,内部的行车路线他比嘉勉熟。

直把她送到了庭院门口。

嘉勉依旧不肯跟他说话,周轸便要下车去,说他许久没有和嘉勭父母打招呼了,进去问个好。

身边的人这才动容,她按住他,周轸顺势圈住她的手,在掌心里。她声音听起来很软,像是疲惫又像是示弱,“周轸,你一向这么勉强你的那些伴侣的嘛?”

很好,这话十足的内涵且挑衅。

也足够倪嘉勉。

“呵,看来我在你这里的风评很差。”他说,那么是谁告诉你的呢,他们又是在哪里看到我勉强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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