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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顺着他的心意说几句软话就是了。倒是您,我本来以为装睡就不会没事儿,没成想还会被注意到……”

“我也觉着,我什么也没干呐,怎么就被针对了?”

“……有没有可能——算了,没事……”

那保安队的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张之维,看着就不像个好人。就他们结伴同行这五天,已经被宪兵盘问了七次,期间还差点儿被抓了壮丁。少年从一开始的紧张,再到麻木,现如今已经是应付自如,真是“唯手熟尔”。

还没等他想好新话茬,几乎比他脑袋还大的一只手就伸下来,摸着他的头顶左摇右晃:

“小汤圆儿,你这脑袋瓜什么馅儿的?话说一半可不好。”

“什么馅儿——呜,晕了求别晃——”好容易把一颗好头颅从魔爪下解救,他捂着额头含嗔带怨地瞪张之维一眼,负气的脸颊微微鼓起,人如其名确实像只水磨糯米汤圆,还是芝麻馅,又甜又软黏牙烫嘴——张之维收了古怪的念头,真把手放下。

“瞧你,像个大姑娘,脸都红了。”

“您晃您自己的脑袋,脸也红。”

汤圆儿,不,唐沅(张之维只是听他自我介绍,并不知道他的名字究竟怎么写,依照着谐音取了一个外号)是个说话刻薄的天津佬,这是张之维这两天才发现的。祖师在上,他当时只是在码头上被这少年抓了袖角,又被喊一声大哥,低头一看是个白净清秀的少年,满脸慌忙恳求之色,向远再看,几个不怀好意的人正窥伺这边,十有八九是拐带人口。

既然蒙人家喊了声大哥,张之维也觉得当仁不让,毕竟才下山没几天,他还谨记师父的教诲,不多生事,带着人三步两步就甩开了那些拐子。少年自然感激非常,揪着他的衣角不放手,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自述生平,原在天津戏班子里唱戏,不料一场火灾烧了戏园子,小本经营的班主撑不下去,许他们自谋生路,唐沅回老家投靠亲友,可他们也早已搬离原籍,他便是无处可去了。

“相逢即是有缘,我跟着您成么?”

“啊?我就是一卖杂货的——”

“我会写字,也能算账!您走街串巷,我也能吆喝几嗓子。道爷,我一个人无亲无故,今天是蒙您相救,以后要再遇上这样的事可怎么办?”

“你知道我是道士?”

“您瞧您的头发,又不是民国初年刚剪辫子那会儿,这样不长不短,不僧不俗的,不就是道士么?而且说老实话,您真不像个做买卖的——真的,说话神情,举止态度,都和周围人完全不一样。”

“你不也是?”

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得溜圆,嚯,更像颗汤圆儿了。

“你——是个异人吧。”

为了保护自己不至于再遭受张之维的鹰爪袭击,唐沅快走两步,和他保持三尺的安全距离。

唐沅并不知道“异人”的内幕。他大概是先天异人,小时候遇见过一个道士,教过他静功,因此略懂如何提炼炁使之精纯。其实唐沅脚步轻捷,腰细身轻,倒是个学剑的好材料,不过本人说戏班子学不起刀马旦,他也去不了花脸——长得比陆家的少爷还秀气,确实更适合唱花旦。

张之维会唱经,《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太上救苦经》,这是道士必学的,做水陆道场都得唱。他不懂戏,也不爱看,却认为唐沅偶然唱的两句很动听,和黄梅戏两样——尤其是《扫花》。

和唐沅结伴这几天,确实有意思。唐沅是个好听众,张之维给他讲异人的历史,异人的门派,异人的现状,他都非常虚心认真地听讲,给他讲自己在龙虎山上修行的故事,他也听得入神,直讲到某次寿宴他半巴掌把主家少爷摇哭的事迹时,唐沅的眼神颇为微妙,晚上他们在一个破庙里休息,唐沅特别诚恳地请求他一件事——

第二天上船,一路上务必睡觉,装睡也行,总之别和其他乘客搭话,别给眼神。

“毕竟气氛这么个东西,玄得很呐……”

“我发现你对寺庙情有独钟。”张之维揣着手站在庙门口,想起多年前唐门门长访龙虎山,还跟普济寺的住持喝茶谈禅的那个雨天。

跟自己对战的那个大高个儿李鼎的印象已经淡薄了,一个道士,一个和尚,一个杀手听雨品茶,谈玄说禅的画面倒是有一种鲜明的幽默感。

“我们两个男子,特别是您这样儿……要在普通人家借宿很难啦。我才看见有个收鸭毛的进去,应该没问题!”唐沅等和尚通报的时候,小小声地说,“再说又不是没住过,破庙也是庙嘛!一回生,二回熟!”

“那不是关帝庙么?”

“关帝——关帝在佛教里也是护法菩萨!道士跟和尚的事儿,从古到今的皇帝都管不完——”

这话说得极对,张之维笑了。

正是暮色四合,倦鸟还林的时分。一块块水田像镜子似的映着天空,一条条隆起的田埂也染上暗红,如动脉血管般静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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