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控制地转过身，看见温霁正在穿过人群。
他逆着光迈步走了过来，因为背光，面孔在光影里趋近虚无，身边的一切人声喧哗和音乐好像都消失了。
全世界只剩下他的脚步声，每一步都缓慢而沉重地踏在她的心口。
温霁将一张卡牌贴在她的唇上，触感冰凉而陌生。
他越来越近，明明是转瞬的事，在程意眼里却是虚焦慢放的画面，他好看到令人心跳停止的脸在她视线里失了真。
当温霁抬手拉过程意的手腕，闭上眼低头凑近的时候，时间慢得近乎静止。
程意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颜面尽失的夜晚，相似的场合，相似的人群，他当众拒绝了她的吻。
那个隔着纸牌的吻。
她有点怀疑这是不是梦境。
如果不是梦境的话，他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是施舍，是弥补，还是喜欢？
两个场景在程意脑中交替出现，巨大的心理落差之下，她竟然涌上了落泪的冲动。
温热的鼻息已经喷洒在她的鼻尖，温霁好看的眉眼近在咫尺，蛊惑着程意的心智。
程意清醒过来，毫不犹豫地从温霁手中挣脱，转身拨开人群不遗余力地跑了出去。
受到惊吓的不只是逃走的程意，在场凡是认识他们的人都惊掉了下巴。
温霁看着程意跑出去的方向，蹲下身捡起掉落的卡牌，缓缓攥紧了卡牌，对自己一时沉不住气的行径懊悔不已。
他今晚送她来联谊，以便他们都能认清自己的心意。
离开一半又折了回来，一个人在冷风里抽烟的时候，他就想得一清二楚了。
他喜欢程意。
看见她出来，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身边，他以为他们无形中有了默契。
甚至她咬住他抽过的烟时他就好想吻她。
无比地想。
可担心进展太快太唐突，温霁硬生生忍住，却没想到最后居然因为一场他本觉得无聊的游戏功亏一篑。
现在一切都搞砸了，只剩挫败。
周询拍着温霁的肩膀，惊了半晌的他骂了无数句脏口都无法排解心中的震惊，以至于语言系统紊乱。
“我勒个艹！温霁，你这是...你他妈喜欢程意...是不是啊我去？！”
温霁破罐子破摔地闭了闭眼：“是。”
“那你还愣着，追上去啊！”
温霁低着头失魂落魄：“她不想见我了……你找个没喝酒的送她回家。”
随后他跟丢了魂一样，到一边的桌子上取了杯酒就仰头灌了下去。
“你这酒度数怎么这么低，齁死了。”
周询沉默几秒：“不是你让我准备低度酒精饮料的吗？”
周围人还在没心没肺起哄，问温霁什么时候去德国治腿。
周询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说温霁好像喜欢程意喜欢得有点晚了，程意现在对他已经没兴趣了。
他烦躁地抓了赵群过来，把送程意回家的指令和车钥匙一并丢给他。
-
“程意！”
跑出去一条街以后，第一个追上来的是岑音。
“等等我！”
程意往后看了看，确认温霁没有追上来才敢停下。
“岑音……”
见程意红着眼眶，眼泪湿漉漉地在眸子里打转，岑音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
“原来你的猜想是对的……”岑音给程意抹了抹眼泪，“为什么难过呀，被礼高最帅的人喜欢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吗？”
“可是我已经决定不喜欢他了，他怎么能这样扰乱别人的心呢？”
岑音笑笑：“可能他和你一样苦恼，他追上去之前皱眉犹豫的样子好认真好纯情哦。没想到他那样的人，喜欢一个人之后也会变得手忙脚乱的。”
程意捂脸：“以后我该怎么和他相处啊，简直完蛋。”
“你记得那次你喝醉在他面前有多社死吗？后来过去了不还是跟平常一样相处？而且现在是大名鼎鼎的高岭之花试图强吻你被拒，是他比较社死啦。”
程意被逗得扑哧笑开，吸了吸鼻子：“那我最近不要和他说话了。”
“这样也好...不过程意，毕竟你们住在一起，你还是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意比较好。”
“我之前还特意跟他解释过，你和甄颜说我喜欢他是开玩笑的。”
岑音捋了捋程意的头发，耐心开导：“那你自己觉得呢？你摸着心问问自己，到底还喜不喜欢他？或者说，你希不希望自己喜欢他？”
程意停顿两秒，想起和温霁在陶艺工坊的互动，想起他在跨年夜送给自己的烟火秀，想起他在地铁上对自己撒娇……大脑依旧混沌。
她最终低声摇头：“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