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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两舞(2 / 3)

在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只觉心中莫名难受,她这一记手刀不似劈在他的身上,反似闷雷劈在他的心底,裂出一道深而黑的宽缝。

她到底是不愿信他,还是怕他牵累她,还是……

赵挽缨提溜住少年不住下滑的身子,轻叹一声。

有些事她永远不指望任何人,这鸿门宴,只能她自己去赴。

*

花灯入水,月上枝头。

战后,凋敝破碎的丹阳城终于在这一日有了些许生机。

城内万家灯火起,闹市街头花灯燃。夜阑星汉下,江波摇曳,载着满江花灯,街上行人渐渐多了,锣鼓声渐燥,凤管鸾萧也渐沸。

满春楼逶迤的楼台上歌舞升平,丽人们的秀步莲足带起一阵脂香弥漫的微尘,一切仿若应了那一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也是了,于他们这些白丁布衣而言,活着就足够了。他们不需要知道,也不会知道那些在热闹喧嚣之下急速涌动着的暗流是多么激荡。

而同样热闹的还有太守府。

自来纵死后,太守府空置了太久。如今端王来,倒成了他的府邸。而今日这赶灯日,他于这庭院中的碧池水榭中设下豪华一宴,让本就豪华的太守府更添几分奢靡。府中明灯错落,庭院深处映射出璀璨的光芒,千树琉璃,灯火通明,照得人面色如酡。

此刻,已经是亥时,那设宴人早早已经到了,身着一袭紫金蟒袍傲然居于上位,可那赴宴人却是迟迟未到。

端王看着那一直空着的底下首席的位置,面上已经开始挂不住,脸色沉郁,眼神更是阴岑岑的。若仔细看,不难发现他握在手中的纯金酒杯似乎有点变形。

他这个性子,难为忍这么久了。

终于,就在端王即将忍无可忍之际,那赴宴人终于到了。

那赴宴人未着常服,一身戎装,本是银色的柳叶甲在绚烂灯火下泛着烁烁金光,他似乎是匆匆赶来,手中拎着刚摘下的头盔,束成马尾的乌发在寒风中有些凌乱,却依旧分外昂扬,他的周身挟着风尘和淡淡尚未消去的铁锈味的血腥气,显得分外萧肃。

“还请殿下恕罪,军中有些事耽搁,臣来迟了。”

裴蕴揖礼,头颅微微低垂,宛如压弯的琼枝。

端王面上一笑,一派朗然释怀的样子,却是在片刻后才拂袖,示意裴蕴坐下,“本王知道闻策不易,闻策,来了便好。闻策,坐。”

裴蕴谢过后,依言坐下。

首席的位置与端王靠得极尽,但胜在视线开阔。裴蕴一眼望去,便将如今在席上的人扫了个大概。

席间共八人,而六人是他端王从京都带来心腹,仅剩下萧隐之和他,而萧隐之昨日又被他支开去了远郊。

醉翁之意,莫不太明显。

可那又如何,他们心中都清明,却还是得作这一场戏。

裴蕴心中冷笑,可面上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模样,他微酌着酒,谨慎小心地和端王搭着话。

“我来这丹阳前就听闻江南女子娇软,今日我特地命人请了丹阳城满春楼里的姑娘来。”端王眼中划过一道幽光,他拍了拍掌,四面中丝竹管乐声突起。

乐声悠畅,清远而缥缈,就在众人即将沉醉之际,一道横笛声起,乐声骤然急促,那声音变得诡异跌宕,听的人心跳急促了几分。

此时此刻,四面声起,却不见人,众人心头不由都紧了起来。

终于,在端王又一次皱眉,耐不住时,周遭灯火一闪,池中的几盏花灯一灭。

夜风突起,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那水榭台前的池中竟有人踏着花灯,凌波而来。

少女身披金帛,层层扬起的赤红裙摆飘飞,却是滴水不沾,点尘不惊,犹如在空中绽放的一朵又一朵妖冶的朱红佛莲。她的发间别着金色流苏步摇,面上戴着半边金色镂空面具,只留出半边脸,可仅是那半边脸就已是万分绝艳。

她踩于花灯上,步姿蹁跹,纤腰柔指,婀娜多姿,濯濯碧水飞溅,朵朵花灯明灭,晦朔的灯光中,她若隐若现,是那般动人心魄。

座中无人不被她夺去了目光,而裴蕴在少女出来的第一瞬便几乎捏碎手中的酒盏。

他端坐在水榭亭台上,望她。

而她摇曳在池中,仰首回望。

忽明忽暗的灯光斜织横织,织出了两人此刻绵密而复杂的心情,像是一张千丝万缕的蛛网密密铺下,两人的心在这一刻被拢到了一起,他的心弦在颤动,她的心弦亦在颤动。

裴蕴和赵挽缨的目光交汇,以眼神无声对答。

你不该来。

不,我该来。

快走。

我不走。

这一流眄间,两人想传达得太多,可能传达得却太少。

下一秒,一声大赞打破了两人的对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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