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说：“媎媎，我叫王洪英，妈妈的电话是sux137。”
电话响了好久好久。
两个人神情紧张。
朱清沅有种穿越回高考那天的感觉。
那个时候，她拿起的，是自己的责任。
现在，她拿起的，是一只鬼的责任。
是一个小女孩的愿望。
朱清沅从前半夜背题的时候，给导师发了一条消息：
“鬼爱吃人，有没有什么比吃人更重要？”
导师：“这是个lonely的问题，哈哈。”
半分钟后，她又发来几条消息：
“老虎抓兔子，没有兔子会关心老虎今天看了哪位画家的展，也没有老虎会关心兔子活着是为了什么。”
“规则怪谈副本只是维护安全的手段，它给了我们更多的时间，去考虑人类的未来。”
“也让我们有了能站在这里思考‘鬼比起吃人更看重什么’的可能。”
“无论哪方面，鬼和人只有一线之隔。”
“如果你这么想了解它们，就考到90分自己进副本找答案吧。”
朱清沅惊喜地喊了一声：“电话通了！”
小女孩突然捏着衣角不说话了。
她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朱清沅。
像一只初见天光的洞穴小兽。
“请问您是王洪英的妈妈吗？”朱清沅朝她眨了眨眼睛，
“啊、啊，您放心吧！她过得很好！”
“认真学习、乐于助人…啊，您说您知道啊，您很想自己聪明懂事的孩子。”
小女孩兴奋得红光满面，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您要和她通电话吗？啊，现在确实是上课时间，我可以进班级帮您找她的。不想影响她学习啊。”朱清沅看见小女孩冲她摆了摆手，“好吧。不过她让我帮她带句话。”
“她说她爱您。她像全世界所有幸福的孩子一样爱着自己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小英说她期待着您接她回家的那天，她很想您。”
“她也很想从您的口中得知，家门口的蒲公英还剩几朵了。”
“好的，再见。祝您生活愉快，祝您与您的女儿幸福团聚。”
朱清沅挂了电话。
小女孩摸着自己流血的头，一字一句地说：“谢谢你。”
“我知道你是骗我的，但我还是很谢谢你。”小女孩笑了，“我原谅你以前杀了我们所有人了。”
“我没有骗你，你离我这么近，如果你妈妈说的不是这些话，是那些情绪激动的话，听声音就能听出来。”朱清沅说，
“她很温柔。”
小女孩视线发直地瞪着她，瞪得眼眶发红，和头上的血一样红。
然后抱住了朱清沅：“嗯。”
小女孩当鬼的这十几年，人间已经变了。
所有人每天战战兢兢地幸福着。
而她去世的十几年后，母父已经有了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孩子。
她们将小女孩送入第四小学时，就已经打算放弃她了。
放弃一个正常家庭里的“残缺孩子”。
但选择生下孩子的是她们。
说孩子“残缺”的也是她们。
大人总是既要也要。
电话那头，温和的女声说：“嗯，我们很爱我们的女儿，但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请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她很优秀，生病也是我们不该把她生下来。”
“我们一家现在很幸福，如果她知道自己有个妹妹，也会很开心的。”
大人的玩具也会开心吗？
朱清沅不知道。
她只知道，第四小学是因为“学不死就往死里学”才得以建立的。
而说出这句话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大人。
大人为孩子出了一份严苛的试卷，而自己只需要说“你真笨”、“做对了，真棒”就行了。
那么来到这里的大人当然要考试了。
她没来得及考试，或许是因为幸运。
抱着朱清沅的小女孩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媎媎，只有大人会让我喊媎媎。”
“你已经承认自己不是小孩子了。”
“上课时间不学习的人都该死！都该死！我是老师派来抓你回去的！你凭什么上课不学习！”
“你的进度会落下的！到时候你就升不上三年级了！！！”
一双突然膨胀的手狠狠抓向她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