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对待外人矜持傲慢的经纪人们纷纷摆出真诚笑脸，态度和蔼可亲，仿佛面前这一个个皮肤黝黑的村民是他们家亲戚。
没办法，谁让许总和许老爷子在旁边看着呢。
不好好表现一下，岂不是浪费来的机会？
一辆辆黑色越野车，保姆车消失在雨幕里。
淅沥沥的小雨拍打着这个村落，雨水带着扑人的寒冷。
等再过两个月，就该家家户户上火盆子取暖了。
这里冬天的时候，大家是没办法干活的。
过冬需要的东西必须在秋末第一场大雪来临前准备好。
养了一整年的猪，几家人一起凑钱，请屠户杀了，各自分肉。
但为了招呼今天的贵客，村长宰了自家唯一一头猪。
就在他望着远去的车影，既欣慰又心酸的抽了一口旱烟，旁边响起一个声音：“老伯。”
许晏昭的助理掏出一个信封：“这是午饭钱。”
“使不得，你们帮我们这么多忙，我们怎么能收午饭钱。”
村长连忙推回去。
“您要是不收下，我们怎么吃第二顿第三顿？”助理握住老村长皱巴巴的手，往掌心里塞回去：“您要是真不收，我们晚上就走。”
“别走啊。”老村长急了：“多住几天，咱们村子里难得热闹起来。”
“那您就收下吧。”
许总真不差钱，没有占村民便宜的道理。
人家辛辛苦苦一整年，好不容易养肥了一头猪，为了表达感谢宰了。
“许总说了，您的感谢他收下了，他的回答也请您收下。”
村长推迟不过只好收了钱。
等回到家里，掏出信封一看，嚯，足足有两万块钱！
红彤彤的票子炫花眼睛。
老村长捏着票子哆嗦了半天，吐出一句话：“这些娃娃都是好人啊。”
——
“建国，热水器在哪里啊？”
苏建国家里，杵着拐杖的许老爷子踩着一双草拖鞋，满屋子找热水器。
把两个宝贝大孙子和絮絮叨叨的许管家一起打包丢上车送到y市最好的酒店住宿，自己却选择留下来和新儿子还有宝贝大孙女颐养天年。
苏建国探头进来，手里捏着个热得快：“爸，咱们家没有热水器，只有热得快。”
棍子模样的热得快，是老爷子没见过的东西。
老爷子过了许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以为电视里的热水器就是普通百姓都有的东西。
老爷子好奇看着苏建国把热得快插进开水瓶里。
瓶子颜色淡红，以前应该是大红色，使用太久了导致掉色儿，有些地方壳破裂起皮。
里面灌满井水，留出一个手指空隙的距离，插入热得快刚刚好。
一会儿功夫，咕噜噜水开了。
“这玩意好。”
老爷子看了个稀奇，赞不绝口。
苏建国端来一个泡脚盆，里面冷热水调好，放在老爷子面前，拘谨说道：“您先泡泡脚，我们家的井水冬暖夏凉，都是地下水脉，隔壁王叔以前老寒腿就是放姜片，再用烧开的井水泡脚泡好的。”
一盆热腾腾的洗脚水。
盆里姜片上下漂浮。
老爷子望着这盆洗脚水，苍老的眼里闪过一丝酸涩：“好好好，你有心了。”
他几个儿子，没一个打过洗脚水，喊一声：爸，洗脚。
只记得很久以前，他为母亲打过洗脚水。
那是很寒冷的冬天，冷得浑身发抖，母亲颤抖着小脚在雪地里长途跋涉好几个小时，就为了卖掉一份绣活换取家用，导致脚生了冻疮。
许老爷子坐在宁宁搬来的小板凳上面，脱了草鞋，将脚缓缓伸进水盆里。
偏烫的温度。
恰到好处按摩脚心。
从脚底窜进去的热量安抚整个身心。
叫人舒服到叹气。
“您先洗着，我给您铺下床。”
家里只有两个房间，一间宁宁住，一间苏建国夫妻俩住。
许老爷子不肯跟孙子们住五星酒店总统套房，非要留下来。
苏建国当了几十年单亲崽子，人到中年多了个爹，也不知道怎么跟爹相处，只能尽力做到能做的事情。
“别走。”
许老爷子拉住苏建国，指了指木盆：“咱们爷俩一块儿泡泡。”
“盆子很大，我还没和儿子一起泡过脚呢。”
苏建国犹豫一下，苏宁宁已经搬来了板凳：“爸爸坐。”
苏建国只好坐下来。
脱了鞋子，他穿了一双套筒靴，质地为橡胶，密不透风也不渗水，适合雨水天气出行，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闷脚，脚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