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学院食肆吃饭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
戏志才，居然会在吃饭的时候遇到戏志才。
按道理说，戏志才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以他和荀家的关系，完全可以和荀彧荀攸他们一起到城里的酒楼用饭，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我想，大概是因为他自身的傲骨吧。
端着饭盘，我向着戏志才的桌子走去。
“戏先生，我可以坐在这里么？”我端着饭盘，站在戏志才桌前问道。
“请坐。”戏志才微微一愣，还是点了点头。
我放下饭盘，然后坐到戏志才对面的凳子上。
戏志才很认真，或者说是很享受的吃着饭。
他左手拿着饼子，右手拿着筷子，吃一口饼子，夹一筷子菜。
吃几口俯身喝一口粥，偶尔有个碎粒粘在了嘴上，戏志才就会放下筷子，捻下碎粒，放在嘴里，然后细细地咀嚼。
趁着吃饭的空档，我打量了一下戏志才。
蓝灰色的粗布袍子，头上插着一根木簪。
说不上华丽，却也把发丝整理的干干净净。
他的眼神很干净，悲悯中带着一丝的哀伤。
看着戏志才吃完了饼子青菜和粥，我也慢慢的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戏志才用手捏着豆子，一粒一粒的放在嘴里细嚼慢咽。
慢条斯理的吃着，不显得仓促，也并不显得稳妥，很自然的吃着。
不大会，戏志才吃完了饭，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座位，就准备离去。
“先生且慢，我叫项东，不知戏先生可有闲暇？有些学问，想向先生讨教。”我急忙站起身来，对着戏志才拱手行了一礼。
“哦？”戏志才愣了一下，打量了我一眼。
“你是昨天荀家别院，那陈桥公子的家仆？”戏志才开口问道。
“并非是家仆，我只是陈桥公子的伴读。”我开口解释道。
戏志才点了点头，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他走，然后转过去，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
戏志才的住处很特殊，并不属于三等房的规模，而是一个单独的两层阁楼，没有院子，只是一个简单的两层木楼。
这木楼孤零零的落在书院中的一处池塘边，显得有些突兀。
“这是文若给我置办的，与院中其他人的住所确实有些不同。”或许是察觉到我异样的神色，戏志才缓缓开口说道。
我点了点，原来如此。
“戏先生，我这里有封您的信，受人所托，给您带过来了。”我从怀里摸出来马元义给戏志才的信，递给了戏志才。
看着我手里的信，戏志才脸色淡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接了过去。
他毫不避讳的当着我的面，打开了信，然后就看了起来，丝毫不在意我这个外人的存在。
约摸五六分钟，戏志才就看完了三页的书信。
“好奇么？看看吧”看了我一眼，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眼中的好奇神色，戏志才把信送到我的眼前。
“这如何使得，偷窥他人信件，项某可不耻做如此下作的事。”我连忙摆摆手。
戏志才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弄着了火苗，然后把信烧了。
“小兄弟，你想听故事么？”戏志才看着信化为灰烬，然后缓缓看着我，开口问道。
“先生请讲。”我点了点头，知道戏志才要给我讲自身的故事了。
“有一个少年，世居汝南，家里有四口人，父母双亲，还有一个小自己七八岁的弟弟，家里条件说不上有多好，但温饱还是勉强可以满足的。”
“少年的父亲是一个木匠，看着给周边村子的人做些桌椅搬动，木床柜子讨生活，挣得虽说不多，但也可以养活的了自己的夫人孩子。”
“有一天，这个木匠接了一个大活，给城里的一个老爷家打造一套红木家具，赏金给的可不少，光是定金都给了五两整银呢。那可是整银啊，木匠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就答应了。”
“木匠一人，耗时足足三个月才做完了活计，可等到他做完家具以后，没有等来那取家具的富家老爷，却等来了一帮子穷凶极恶的官兵。”
“那些官兵冲到了木匠家中，不由分说的给木匠带上了枷锁，木匠想反抗，却被打断了腿。那些官兵不但拿了人，还看上了木匠的夫人，做下了猪狗不如的肮脏的事儿。”
“木匠的两个儿子就躲在那刚做好的书柜里，两个柜子，一人藏了一个。木匠的小儿子比较胆小，听着自己母亲的痛苦嘶喊声，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那些官兵听到哭声，寻着声音就把那小孩子提溜了出来，笑嘻嘻的对着那个孩子拳打脚踢，他可才不到十岁啊，哪里受得住这些。”
“果然，没一会儿时间，那小孩子就被打的没有了声音，死了，活活被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