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熊智清重重点了点头，清澈的目光与罗钰对视一眼。
熊少流也紧靠在一旁，道：“若论水上本领，纸店镇上谁不知咱平大爷是头一号的！智清叔放宽心些。”
三人片刻交流后，忙再去看湖上。
只见熊平双目圆睁如电，仔细观察着妖鱼的动作，手里长戟斜斜指向水里，那熟铁打造的三叉头不时反射出精芒，显得锋锐无匹。
尤其令人叫绝的是，他虽双手持着武器无法再腾出手去控舟，但却自有妙法——两只大脚牢牢钉在反扣的船底上，双腿不时左右弯曲又下踏，那四只并排捆扎起来的覆舟便随之来回摆动，借着浪涌之力前进后退、往左往右，竟是如臂使指，既灵巧又稳便。
“这就是所谓四两拨千斤的大道妙用吧？”罗钰喃喃自语道。
平日里总是一副粗犷豪迈、不拘小节模样的熊平叔叔，难道是一位隐藏于江湖市镇中的高人吗？
熊平手里那杆长戟最前端保持在距离水面仅几寸的位置，三根叉尖以稳定的节奏幅度微微来回摆动，似若有呼吸脉搏一般。
“这是樊湖深处的一条妖鱼，我早知其存在，因一直也都相安无事，我便也未去管它，未曾想今日居然跑到岸边来作怪！”
熊平一边寻找着出手机会，一边说道：“以它习性，不该来到如此靠近岸边的地方才是，当真奇怪！”
外围船上的里正接口道：“不错，按理说这种尚未成气候的妖物，轻易是不会靠近人居之地的。族中多有故老相传，我也曾在族库书籍里见过记载，‘樊湖有巨鱼，日食鱼虾数百斤，深藏于湖心，不扰人舟船’。今日这般情况，书中不曾有记述，亦从未听老辈们说起过。”
里正身后忽有个年轻汉子吞吞吐吐地说道：“里正老爷、平四叔，怕是、怕是我惹来的……”
“哦？什么意思，你仔细说来！”里正忙回头问道。
“那个，我今早下湖，才起得两网，就发现与往日很是不同，每网上来的鱼虾都是极多。我高兴坏了，猜是遇到‘鱼窝子’了，于是连忙喊了几个兄弟一起来拉大网，然后，然后……”
熊平呵斥道：“别他妈磨磨唧唧的，你小子平时放屁也像这样放一半么？快些说明白！”
“啊！好、好，”那年轻汉子浑身一激灵，“我们几个在船上拉了一网，还未收绳就觉得份量沉重，知道鱼获很多，就商量着上岸去起网。正往岸边靠拢着，这、那、那时就发现从湖心里涌过来一个古怪的浪头，之后就见这妖怪浮了上来。我们几个方才寻思了，怕是因为今天打到了鱼窝子，这妖怪是闻着腥味儿寻过来的，要大吃一顿哩！”
里正眉头一皱，正要开口，熊平已忍不住道：“放屁！几个没见识的家伙。这妖物是樊湖里的鱼爷爷，它要吃什么吃不到？稀罕你网里那点臭鱼烂虾？”
“不错，绝不是为了吃鱼跑到岸边来的，应该另有原因。”里正也肯定地说，“不过，他说今早下网鱼获极多，也未必不与这妖物相关……若要我说，或许这些鱼虾反倒是被这妖物赶到岸边来的。”
熊平道：“二哥说的在理。想必这妖物因什么缘故突然往岸边来了，这些小鱼小虾远远闻得其祖宗爷爷的气息，一路躲避，结果正好撞到了小十六他们几个手里。这几个苕货，还道是他们运气好咧！
“还什么‘鱼窝子’，老子从六岁下湖到如今，就没见过岸边浅荡子里有这样的鱼窝！”
那被称作小十六的年轻汉子满脸通红，连忙缩到船尾去了，船上另外那些年轻人不免也暂时忘了妖物威胁，将他取笑几句。
“不管怎么说，既然它主动上门来闹，那咱就不能轻易放过它！况且我看这情形，它可是压根就不想走，我们也不必与它讲客气，回头剥了它的皮，赔咱这几条坏掉的船，就是不知它的肉滋味怎么……”
熊平话音未落，忽见那妖物巨头一摆，往他脚下排船上撞来。
好在他说话时并未放松警惕，此时猛然一声大喝在湖上响起，熊平手中长戟随之插入水下，其势迅捷，其迹笔直。
便听一阵尖利刺耳的叫声从水下传来，有黄黑色的汁液涌上来。
“这妖鱼居然会叫！鱼也会叫唤，真是一桩奇闻了。”
罗钰心中思绪正在乱冒，忽见那妖怪昂起怪首，凶恶的巨口边插着那长戟，此时猛地一甩头。
巨力传出，熊平握持着长戟被带离了船底，荡起两人余高，在半空中被来回甩了几甩，如风中一片飘叶。勉力坚持了几个来回，熊平手上再也抓不住戟杆，被远远甩飞出去，“扑通”一声落到远处水里。
“不好！”罗钰方才惊呼出口，便见那妖物竟不去追咬落水的熊平，而是转头朝岸边游来。
“拉网，拉网！加十成力！”里正大喊着，指挥外围守候的众人拉起网去阻挡。
几条船上齐齐喊一声号子，十几名汉子吐口唾沫在掌心里，手臂肌肉贲张，一同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