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府热闹了一整日，直到夜幕降临方休。
宾客散去，肃穆夜色中飘起的红绸缎晃得人思绪纷乱。
程炜东在下人的搀扶下晕晕乎乎进了房间，他面色驼红，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安安静静坐在喜床上的新娘。
“笙笙！”程炜东就那样站着，痴痴地望向被喜帕遮住面容的新娘。
新娘子听到动静，缓缓抬起手掀开喜帕一角偷偷看了程炜东一眼，她皮肤莹白，漆黑的双眸染上一层笑意，引得新郎官情迷意动。
程炜东踉跄着步子走到新娘子面前，抬手掀掉喜帕，丝滑的绸缎滑过女人的眼角，惹得她凤眼微眯。
“笙笙，我终于娶到你了。”程炜东将人紧紧抱在怀中，两人耳鬓厮磨一番相拥而眠。
翌日，程炜东醒来时身边已空无一人，昨晚的一切仿佛梦幻一般，他揉着发紧的额头起身，唤来丫鬟问道：“少夫人呢？”
“少爷，少夫人在前厅用早餐。”
程炜东闭着眼睛挥手让丫鬟退下，房间里熟悉的香味让他不安的心渐渐静下来。
一盏茶的功夫，程炜东收拾妥当来到前厅，他在韩笙旁边落座，下人们端上他平常爱吃的羹汤，一家人各自吃着早饭。
赵姨娘悄摸儿抬眼打量了几次韩笙，瞧着新媳妇模样俊俏，举止端庄得体，心里暗自满意。
赵姨娘在程家本本分分伺候老爷子十几年，虽说有些体面，但到底没有子嗣撑腰，老了还指望他们多多照拂。她瞧着韩笙是个好相与的，日后多多走动养老不成问题。
程老爷喝完汤碗里的甜羹，抹了抹嘴角说：“一会儿，你跟我一道儿去公司。”
程炜东讶然：“我今天有安排了，您让霍叔陪着吧。”
程老爷面色微沉，眼瞅着就要发火，好在赵姨娘及时安抚：“老爷，少爷刚新婚，您就让他出门，好歹让他在家多陪陪少奶奶，增进夫妻感情，这样您也能早点抱上孙子啊。”
程炜东面不改色嚼着口中的食物，韩笙紧了紧手里的筷子，漾起温婉的笑容说：“谢姨娘！”
赵姨娘回之一笑，新媳妇刚进门，程父看在她的面上，难得没再说什么，放下碗筷起身离开了饭厅。赵姨娘跟程炜东和韩笙打了声招呼，跟着程父走了。
饭厅只剩下小夫妻两个，两人各自吃着早饭，全程没有任何交流。程家安排负责伺候韩笙的丫鬟佩儿站在不远处，她想到昨晚看见少爷大半夜从新房出来到书房坐到天亮，如今再瞧少爷待少奶奶的态度，她心里不禁疑惑。
外头都说程炜东浪子回头，费老鼻子劲儿才抱得美人归，按理两人该是如胶似漆，可现下怎么看也不像恩爱的样子。
“我吃好了。”程炜东擦了擦嘴，将手帕丢进白瓷盘中，抬眼看着韩笙，他的眼神清澈，没有任何波澜，仿佛身边坐的是普通朋友一般。
“我也吃好了。”韩笙浅浅一笑道，她看向程炜东时瓷白的肌肤晕起一片绯红，眼底满是情意。
“你今天要出门吗？”
程炜东移开目光，从下人手里接过西服穿上，“嗯！今天你自己在府里逛逛，要是无聊了可以去找赵姨娘说说话。出门让佩儿陪你，账记我名下。”
“好！”韩笙走近他，踮起脚尖想要替他抚平肩部的褶皱。
“不用。”程炜东侧身躲开韩笙抬起的指尖，“佩儿，陪少奶奶回房。”
韩笙看向自己落空的手掌，眼神瞬间暗淡，她缓缓落下右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对着程炜东的背影说：“那我在家等你回来。”
程炜东没有回复她，径直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佩儿怕韩笙心情不好迁怒于她，老老实实站在韩笙身侧一句话不敢多说。
“佩儿，我想找姨娘说说话，你带我去她的院子好吗？”韩笙目视丈夫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转身和气地朝佩儿笑着说。
佩儿连连点头，“我这就带少奶奶过去。”
去赵姨娘院子的路上，韩笙打听了一些关于赵姨娘的事情，知己知彼，总归没错处。
“那其他几位姨娘都不住在府里了？”韩笙边走边问。
佩儿压低了声音说：“她们搬出去有两年了，有几位已经离开金城没有联系了。”
“程老爷为什么会突然赶走那些姨娘，是犯什么错了吗？”韩笙继续问。
“这个......”佩儿支支吾吾似乎有所顾虑。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我初来乍到，许多事情都不了解，万一冲撞了不免引起争端，不如早点知晓根结，日后才好避免，佩儿你说呢？”韩笙停下脚步，侧身看向佩儿莞尔一笑道。
佩儿地下头仍是有些犹豫。
“好佩儿，你忍心我因为无心犯了忌讳被老爷责罚？”韩笙软硬兼施终是让佩儿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