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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1 / 2)

卫绛风走进来时刚好听见这句话。

他看了一眼面色苍白,唇色泛着灰的吴川,走到萧意欢身边抬手按住她的肩膀。

卫绛风手掌宽大,萧意欢这段时日又消瘦不少,整个肩头被他很轻松的握在手里。

“不若你先带他回京。”

萧意欢没有说话。她示意张行楷留下照看吴川,随后起身走出房间。

这段时日多雨,天气凉了不少,王府院子里的树叶子发黄。

“吴川走的马车已经安排妥当,他要在锦州修养一段时日再行返京。卫郎不想让我与你同去天水,又是为何?”

卫绛风跟在她身后,顿时有些无奈:“你身子不见好,南北奔波,战场多事,北燕人之凶狠远在西南军之上......”

见萧意欢面色不善,他又立即换了口风:“若你实在不愿回京,去天水小住一段时日自然是可以。”

不过这件事很快就不用两人考虑了。

第二日午时,京城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保点名道姓直接送到了萧意欢手上。

她摸到信封的表面,心里就不知为何默然一沉。

信封不厚,里面就装着一张纸,写了寥寥几句话。

萧意欢静坐许久,在挽媱欲言又止的神色里盯着那几句话看了许多遍,这才确定了一件事情。

随后她看向听闻消息匆匆赶来的卫绛风,看他眉目沉沉大步走过来。

萧意欢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个什么表情才叫旁人如此担忧,她自己只觉得面上有些僵硬,估计是有些难看。

过了一会,萧意欢回过神,轻轻抽了一口气:“卫郎,萧南荀说皇帝死了。”

天成二十年,萧齐皇帝旧疾复发,崩于重明台。

卫绛风没说话,伸手安抚地摸上她的后颈。

这消息还没传开,估计是因为有萧南荀竭力压着。

战事未定皇帝便去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若是不尽早控制住朝中局面,怕是对朝局战局都不利。

萧南荀知道这个道理,在信中催促萧意欢与卫绛风尽快返回京城,并且提到慧明法师已经入宫,帮着操持皇帝后事。

卫绛风很快定了行程。

除了吴川重伤不能赶路留在锦州城,他带上徐峰和包括铁浮屠在内的五万兵马,与萧意欢先行乘船北上返回京都,其余人则由各自将领带着前往天水城支援。

离开京都时才刚刚入夏,萧意欢抵达京都时却已是秋日。

行船路上就下了好几场雨,到了城门口的时候雨也没停。遍地湿漉漉的,堆满枯草落叶。

萧意欢下了船又上马车,一刻未停直接去了宫中。

京城里百姓不知道这个消息,甚至连普通的官宦人家也没有听到风声,只是听说皇帝病情又反复加重,太子将慧明法师以及无相宝寺一众高僧请入宫中为皇帝祈福。

只有朝中重臣见皇帝一连半月没有上朝,也没有召见臣子,屡次求见都是没有回应,心里各自有了猜测。

好在宋家倒了,世家大族在沈观把握下与出生地位贫寒低微的官员派系相互牵扯制衡,不敢在这时候贸贸然做出什么事情来试探新太子的底线,否则这消息萧南荀未必能压下来。

到今日,皇帝已经入馆,停灵重明台五日。

萧意欢与卫绛风一同入宫。

踏进重明台,萧意欢头一回在殿门口没有瞧见大太监王德全的身影。她面无表情,在穿着素白的宫女指引下来到了内殿。

只见无相宝寺的一众大和尚围坐在殿中间巨大棺椁前,敲着木鱼颂声不断。

最前面坐着的正是慧明法师,萧南荀在旁边坐着,整个人看上去清瘦许多。

他远远看到萧意欢,站起来唤了一声皇姐,然后目光移向她身后又叫了一声卫侯。

卫绛风跟在萧意欢后面走进殿里,对着萧南荀颔首。

估计是慧明用了药的缘故,停灵这么多日,殿中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沉重冰冷的楠木棺材紧紧合闭,皇帝躺在里面,隔绝生死,也隔绝上一辈与这一辈的仇恨。

萧南荀这几日都没有离开重明台,就怕他人一走这边出什么乱子。他身上衣服皱巴巴的,脸上全是青色的胡茬:“皇姐,你——”

“他是什么死的?”萧意欢打断他:“毒发?还是风寒病逝?”

“都有。”

萧南荀眼睛有些疲惫的酸涩,他眨眨眼:“风寒引毒,旧疾复发,夜半时候走的。”

萧意欢看向慧明,穿着白色僧袍的老者面色平静,对她点了点头。

于是她便没在说话,盯着那棺椁看,一动不动。

萧南荀其实不甚清楚这对父女之间的纠葛,只是觉得萧意欢未必对皇帝全然狠下心。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皇帝这么多年对萧意欢的荣宠不断做不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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