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璟从一片草丛里钻出来的时候，天还黑着。
范煜安紧随其后，最后是那个中年人。
三人从甬道钻出，强撑着走了段路。
小半个月的牢狱之苦加一番打斗下来，那中年人没走几里地便腿脚一软跪在地上，气喘吁吁道：“你们先走吧，我不行了。”
范璟跑上前搀着他胳膊好言劝道：“再走走，发现个合适的地方咱们再休息。”
范煜安也道：“是，跑都跑出来了，一鼓作气！”
中年人手搭在范璟胳膊上，强撑着站起来又走了几步。
范煜安见他十分勉强，将人一把拉过来背在背上，范璟想接过去，范煜安摇摇头表示拒绝。一行人继续赶路。
又走出十几里地，范煜安也有些疲惫，他与范璟商议片刻，觉得此时赶夜路的确不是好时机，走出这么远了，谢乐橙也不一定追得上来。不如先休息一夜，恢复精力，纵使被人追上，也有一击的决心，便提议找个隐蔽的山洞休息一夜。
另外两人举双手双脚表示赞成！
范煜安自告奋勇出去打野兔子、范璟生火、中年人颤颤巍巍哆哆嗦嗦地整些什么简易符咒，说要将山洞隐藏起来。
约半个时辰左右，范煜安回来了，手上还真拎着两只野兔！
范璟拎出去收拾，范煜安坐在火边，中年人围着火堆躺在另一边。
半晌，范煜安开口道：“那老头……”
中年人苦笑道：“我本想留下的，结果那老头一把给我推进洞里了。”
安静片刻，中年人继续道：“我活不久了，我不知道你懂不懂咒，你在长流派求过学，应该听说过……”
范煜安低声道：“是。”
中年人继续道：“谢言枫不死，我这咒解不开，谁知道那老头手劲那么大，跑去送死……”
范煜安无言以对。
这一趟跑路，实在是亏。
绕了一大圈，人死得差不多，还不如在那牢里，说不定哪天谢乐橙让什么仇家灭了口，来人给大家放出来，皆大欢喜。
“诶，那老头推我进洞的时候，好像给我塞了个什么东西…… 我找找，这个！”中年人说着把手伸进怀里摸个遍，掏出个锦囊递给范煜安。继续道：“我猜应该是给你的，看你们使剑的路数差不多，你们是不是都是长流派的人？”
范煜安接过锦囊放在手里端详道：“这是藏物囊，传说中可以藏尽世间宝物。我在长流派的书室里见过。”
他想到中年人的后半句，低声回道：“我不知道，想问问，没来得及。”
范璟叉好两只兔子，进屋烤着。
烤了一会，撕下条腿来递给范煜安，另一只递给中年人。
没有调料的肉味道实在不怎么样，范煜安无心挑剔，闷头一个劲地啃。
吃完烤兔，三人将骨头丢进火里。
范煜安对中年人道：“你叫什么？”
中年人道：“司程。无姓。你叫我司程便好。”
范煜安道：“你师承何人？”
中年人道：“南洋一带，确切的说，是南诏那一带，说南洋不过是唬人罢了。”
范煜安道：“你怎么看谢言枫？”
中年人嗤笑一声道：“也是个唬人的骗子。”
范煜安疑惑道：“此话怎讲？”
中年人道：“你真该去南诏那一带转转，这种人在那一抓一大把。”
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若论修行，你也是修行中人，食饵筑基也好、舞刀弄剑也罢，都是修行的一种方法而已。数年练下来，灵力再怎么低微，也能在战斗中抵挡一二。可像谢乐橙、谢言枫这种人，你看那大厅的布置，只需三五个月，人家就能比你强上不知多少倍！这种人我见多了。南诏修行者分两类，一类是我这样的，只求练个一招半式，保命足矣；一类是像谢言枫那样的。”
范煜安问道：“那你现在，中了咒怎么办？”
中年人随意道：“没办法，我解不了。应该会回南诏吧，找我师父，他若有办法自会救我。如果他救不了我，我便找个风清水秀的地方，了此残生。”
范煜安道：“你倒想得开！”
中年人道：“我想不开，能怎样？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范煜安道：“值得学习。”
中年人笑道：“你倒不如传闻中那般不堪。”
范璟不满地插进一句：“你别信，那都是他们瞎传的！他们又没在范家生活过，怎么知道我们公子是个什么人！”
范煜安拍拍范璟，哈哈笑道：“人不交不知道，外面传的那些兴许也未必是假的。”
中年人哈哈哈地笑着，反问他：“你呢？都聊到这了，不说说你自己？”
范煜安道：“我，我就是传闻中的那样，范家老二、师承长流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