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今天刚下过雨，有雾，出去小心点昂。”沈梨将一把伞放在原也手边，扯了扯肩上滑落的毛毯，“梨花睡的很快，动静小点就行，我也准备了。”
屋内宁静平和，屋外冷雨淅沥，满院落着的是被雨水打落的青叶，飘飘然然，火红的灯笼挂在屋檐，这才显得院里没那么清冷。
原也加了件外套，拿上雨伞点了点头，说：“我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了。”
“小心走路。”
“好，我走了。”
原也撑开伞跨出门槛，微凉的风一阵一阵地吹刮在他身上，力度不大，却生硬地疼。他的身影慢慢地走进薄雾里，伴着冷涩的空气，他不禁敛下眼眸，缓缓从唇间呼出一片白烟。
出门时，他除了一部手机和一把伞，他什么都没带。他摸了摸口袋，拿出手机，“叮”的一声，一条消息从屏幕上方弹出，是银行卡到账的消息。
原也愣了几秒，才突然想起来前几天老师说过的话，这钱是奖学金的，八百的数字停留在屏幕还没几秒后，便被他划走了，随即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滑动，其中的五百元就被转给了沈梨的微信里。
——奖学金发下来了，梨妈。
他发了条消息过去便收起了手机，走向了集市的方向，不过脚步愈来愈快。
他走在街道上，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车，还剩几辆很少来往的拉客的三轮车行驶着。他擦了擦眼镜上起的白雾，就在他弯下腰正准备拍拍裤腿上溅到的水珠时，一声老式摩托车的轰叫从远处抨击着安静的空气，晃眼的两只白光从雾中射出，原也不禁厌烦地皱起了眉头。
老式摩托车像一个完全不知素质的猿人咆哮着冲进与之格格不入的世界，弄得四周轰声回鸣，连附近散养的鸡鸭也不宁起来。
原也烦躁地撇开眼，那白生生的强光直晃得他眼睛疼。那老式摩托车越驶越近，原也慢慢看清了坐在车上的人，有两个，一个中年秃顶的胖男人，和一个魅惑但显得老气的中年妇女。
那个男人嘴里叼着一支烟，露牙笑着，黄黑色的牙突出来，像是已经几个月没有刷了牙一般，让人见一眼就反胃。女人在只有几度的天气里身上只穿着一件抹胸的皮衣和一件鲜红色的短裙，腰间的赘肉溢出，身上的衣服反光，但被她穿起来则显得又旧又脏。
原也撇开头，余光中两个人的笑声回荡在空气里，仿佛原本干净的空气瞬间被污染殆尽，他抬起手指掩了掩鼻子，却还是抵不住向他鼻腔中猛烈侵略的烟味。
摩托车与他擦肩而过，愈驶愈远，直至消失在远处的渐厚的雾中，只留下一路的摩托车的尾气味儿，熏的人头晕。原也快步走过，小跑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集市上。
集市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因为天气原因，坚持出摊的小贩此时只剩下零星的十几个，其中的有些小贩也没了心情叫卖，甚至有些已经靠在一旁打起了小盹，鼾声隐隐，却此起彼伏。
原也看了几眼周围的人，沿着墙边走，等待着。买东西只是一个借口，不过答应了早点回去，时间还是不能拖太久。
这时，他趁着周围走过的人少了，便一个侧身拐进了一条又长又窄的巷子里，借着壁灯发出的微弱光线，他勉强再次看到了那个藏在深处的老院子。原也四处望了望，确认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后，才放慢了脚步侧身慢慢靠近院门口。院门虚掩着，还没来得及关上，往前追忆，除了第一次见面的意外，其他时候都是女人坐在那几阶楼梯上，一动不动，消瘦的身影和披散的长发，还有破败的长裙，门永远是紧闭的。
他撑着伞直立在冷雨中，树叶飘落在他的脚边。原也抬起前面的伞檐，门缝中映出的光一竖打在他的身上，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白望舒似乎是刚刚送完什么人，小心地收敛着身子贴着墙壁脚步轻轻地走到一边，两只瘦长的手拿起一支像是用腐木做的扫把走到院中央，轻柔地一下又一下地清扫着院里已经铺满了厚厚一沓的落叶。但她看起来瘦弱得实在无力，每扫一下似乎都是白费力气，加上还在飘雨的天气，单薄地一件布衣裹在身上跟光着身子的冷感没什么区别。
原也没忍心继续观望下去，便抬手缓慢地推开了木门。
他走了进去，就站在一旁，女人背对着他，还没察觉到。他走近，把伞向女人头顶倾了过去。忽然的头上多出一片阴影，白望舒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迅速拿着扫把快步向外撤了一步，害怕地转过头，也没看是谁，就低着头紧闭着双眼，也不敢动，缩在墙角，但不住颤抖地两只手还是出卖了她心中深深印刻的恐惧。
原也愣住了，他有些呆滞地望着一旁瑟瑟发抖地人，有些不知所措。他往前走去，大手温暖地握住了女人纤细却冰冷的手，将她圈在了伞下。感受到温度的女人身子一抖，有些愕然地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在看清来人时，耸着的肩膀僵硬着松了下来，紧促的气息也渐渐缓和下来，被温暖包裹的双手也放松下来，可不知怎的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