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英不明白，明明她告诉过皇帝凭着救命之恩，她就会倾尽全力偿还恩情，哪怕是要她的性命，在她手刃仇人后也会心甘情愿奉上。
为什么非要以最不齿的方式试图将她强留。
帝王温声软语的情意，她半个字都不信。
她一边冷静思考着皇宫与花无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一开始便杀了她以绝后患，一边同皇帝周旋，想要脱身。
皇帝神情不变，最后轻叹：“寒英，莫要恨我，我也是逼不得已。”
话音刚落，时常回荡在她梦魇里的声音响起：“寒英，我的好徒儿，留你一命，便是我们之间最后的师徒之情了。”
花无眠从殿外踏入，步伐悠悠，依旧儒雅清正，仙风道骨。
皇帝在花无眠的示意下从殿内先离开，留下剑拔弩张的前师徒二人。
“你可知，为何为师非要把你放逐进凡界？”花无眠在寒英恨不得将他除之后快的眼神下淡定自若地倒了杯茶。
“凡界灵气稀薄，未经允许，修士禁入，你那些鸡鸣狗盗之事，也只敢在这里做。”
“凡界灵气连千里传信都不足以维持，你想传出去的那些消息还未出城便逸散得干干净净。”花无眠摇头浅笑，正如她当初修炼犯错时，他耐心训诫一样，“乖徒儿，你可知凡界如今的高氏皇族从一百年前建立起，就未出过有灵根的孩子。是我告诉皇帝，修界最重血脉，天赋越高灵根越纯净的父母，往往会诞下天赋更加卓绝的孩子。那些修界的世家大族世代联姻，不正是为此吗？你作为寒家的长女，更清楚这个血统论吧？”
恶心，好恶心。
她无法自抑地干呕。
“父亲是凡界帝王，母亲是修界世家长女，我的徒孙未来会在修界如何大放异彩，为师都有点迫不及待了。”花无眠终于卸下温文尔雅的伪装，放声大笑，表情扭曲。
寒英眼角溢出一滴泪，带着她的不甘，遗憾与怨恨。
就在她准备自爆元婴时，花无眠拿出玄铁链锁住了她。
浣花殿是花无眠选的，他向来知道怎么才能折磨寒英的心志。
她日夜都能见到长生殿，一遍遍提醒她是如何被人欺骗算计，如何希望破灭，屈辱被囚。
她离未来只有一墙之隔，却被玄铁链锁着永远停留在过去。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这是她名字的由来，寒英只觉在漫长的二十年里，她已在北风中飘零已久。
但她不甘心就这样日渐凋零，了此残生。有朝一日，她定会手刃仇人，得道飞升。
明棠听完寒英的诉说，她对寒英的说辞信了八九分。
寒英想要回修界报仇，她想回修界查清真相，给师门报平安。
目的既然是一致的，那二人自然而然成为合作伙伴。
寒英遭遇的一切不公，本就该有个了断。她被逼到凡界，也有花无眠的手笔。
商议完合作，明棠眼睛忍不住停在各色首饰上，她那股强烈的收集欲来的猝不及防。
她见明棠的神色，发自内心地笑了笑，“你有喜欢的便拿走吧！”
明棠摇头：“我只想要师兄送的首饰。沾了血泪的东西，还是扔了好。”
寒英颔首：“等日后到了修界，千万别拒绝我送的谢礼。”
明棠将手中的茶杯和寒英手里的一碰：“自然不会。”
“我们得趁着花无眠还未来时，进入长生殿，我的灵力已经快要耗尽。”明棠接着说。
“只要解开我身上的玄铁链，我自己能走。”寒英语气笃定。
“我试试。”明棠拿出折月，银色的剑身上光华流转。
明棠仅凭蛮力砍了砍玄铁链，只留下浅浅的刮痕。
“这样太慢，估计还没等链子断了，花无眠老贼便来了。”明棠有些犯难的嘀咕着。
寒英被她学老贼称呼逗笑，她反倒不急起来：“无事，届时你一人能逃出去也行，我只希望有人能把花无眠虚伪的面具戳破。”
明棠默默蓄力，她将体内剩余的灵力凝聚在剑尖，用尽全力地一劈，玄铁链只被砸出一个坑。
巨大的声响显然引起了侍卫注意力。正在皇宫巡查的林将军见到手里检测灵力的法器极速闪光的样子，眉头紧皱。
“快去禀告圣上，刺客在长生殿方向！”
明棠急得坐不住，她来回走着，顾不得灵力消耗殆尽后的虚弱感。
“明棠，你速速离开此地，灵力虽耗尽，但逃离这里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明棠早已告知她自己是昆仑天衡峰的弟子，“必要时，就算背上凡人因缘也无甚紧要。只要别伤及性命。”
“凡人过于柔脆，我怕我挥剑的风势都能带翻他们！”明棠一边说一边做着假动作，折月轻轻一挑，剑气就将一只花瓶击碎。
亮晶晶的花朵剑穗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