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都是最好骗的。
赵婧贞这话倒让人意外。
陆净宜也惊讶看她：“表妹还挺明白的。”
“这肯定要明白，银钱得来不易，哪能轻易挥霍？”她贴着谢氏，想起从前的很多事，那时候她也不过五六岁而已，“舅母还记得吗？”
谢氏神情越发柔软，很像初初露出脸来的月牙儿，镀着一层薄雾轻纱：“记得，你那时候牵着你阿兄，说回家要告他的状，我牵着小小的你，问你告什么状，你说他好好的玉佩随手给人，那样名贵的东西他一点也不爱惜，要说给阿娘听，让阿娘管教他。
我后来才知道，小姑一直教导你们两个，就算有万贯家财，也不能骄奢挥霍。”
她现在还是牵着小姑娘娇软的手，带着贞贞走过这条路，和当年真像。
谢氏笑起来：“小姑把你们兄妹教的真好。”
“阿耶是带兵的，上阵杀敌，出生入死，他戎马半生拼出一份家业，阿娘总说来之不易。”赵婧贞提起爷娘的时候比任何时候都娇软，眼底带着浓郁化不开的怀念和依赖，哪怕人不在了，她心里还是眷恋着。
但多可惜。
那些来之不易的家业，最后全被裴氏那种人侵吞了去。
怪她蠢笨。
赵婧贞心绪稍稍不稳，把眼皮压下去，用长睫掩去眼底情绪。
谢氏以为她想起家里人难过，于是打岔，说教起陆定鹤兄弟俩：“你们听听，好好跟贞贞学一学，我们贞贞现在可比你们两个有钱得多，还是记着勤俭持家呢。”
她这么一打趣，赵婧贞又什么都顾不上了，羞红了脸。
陆净宜刚要反驳，陆定鹤嗯地一声居然应了下来：“是要跟表妹学，不该挥霍家财。二郎，记住没？”
“啊？”陆净宜还发怔呢，一听陆定鹤说，下意识出了一声，结果没完全反应过来就又顺着他的话答应了，“记住了，大哥说的嘛，以后我记得。”
谢氏脸上又浮起那种无语的表情，往身后丢个白眼，径直丢在陆净宜的身上，始终觉得他太不争气。
陆青山不让她开口，拦了下：“贞贞，那边有兔儿灯，要不要那个？”
兔儿花灯，憨态可掬，小女娘最喜欢玩的东西。
赵婧贞顺势望去，噙着笑就说好：“舅舅买了送我吧！我带回家，把它好好放起来，等年底放灯玩的时候我就拿这个，让她们都知道，这是舅舅买给我的兔儿灯，天底下最好的灯！”
从前都是阿耶买给她。
过去三年她再也没收到一盏灯。
年节下小娘子聚在一起玩得高兴，她没那个机会。
不单单因为有孝在身。
可她如今已经不难过了。
缺失了三年，一样有人愿意补给她，甚至补给她更多。
陆青山就要指使人去买，有人更快一步，已经朝着那边摊位小跑着过去买灯。
谢氏看陆定鹤，他没事儿人似的。
等小厮把灯买回来，手上还多出一盏荷花灯，他很有眼力，直接递到赵婧贞面前去：“小娘子，最后两盏了，摊主说小娘子运气好呢，今儿买灯的人多，都要兔儿灯跟荷花灯，眼看就要卖完，这两个归小娘子了。”
赵婧贞当然知道这是陆定鹤让人去买的。
她不想接。
不是非要排斥陆定鹤，单纯看不透他用意，就老觉得心里不踏实。
换句话说，今天这灯哪怕是陆净宜买的，她都敢大大方方接下来。
可当着这么些人，就两盏不值什么钱的灯而已，她扭扭捏捏不肯接，反而更惹眼。
她在这边内心挣扎，就更在心里骂陆定鹤。
到底伸手接了，含笑道谢：“多谢表哥了。”
陆定鹤慢慢挑眉：“没觉得表妹在诚心谢我，这灯……我买跟阿耶买，不一样吗？”
他就是故意的。
赵婧贞选择沉默。
“少来揶揄贞贞。”谢氏把她解救出来，“小女孩儿面皮薄，你以为是你弟弟们呢？不过就是买了两盏灯，别想着拿人手软那一套，是贞贞赏脸，收了你的灯，要给贞贞买灯的人多着呢，你晚去一步，我都要拿银子了。”
提着灯不方便，赵婧贞手里的两盏灯最后是一盏到了陆定鹤手上，一盏在陆净宜手里面。
兔儿灯明晃晃的，照亮身前小姑娘被月光拉长的身影。
陆定鹤看着灯，唇角上扬：“确实是表妹赏脸。”
赵婧贞更不想跟她说话了。
陆净宜跟着他，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轻声问：“大哥，你是故意在逗表妹吗？”
逗小女娘这种事他也做过，不过都好几年前了，那会儿还小，会做些幼稚的事，现在绝不会的。
兄长……少见，太少见了。
“今天高兴，哄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