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顾师傅送来了外敷的药膏，然后转去给明月煎药。陈醉命人换了热水，小心沿着伤口外侧剪去衣衫，轻轻撕了下来。有些布料碎在血肉里，即使他下手已经很轻了，明月仍旧疼得直抽着气。
每每听到她的抽气声，陈醉胸口总是一阵一阵的堵的难受。
再拿毛巾沾了热水，轻轻擦拭掉血污，用皮开肉绽来形容真真一点不为过。
陈醉将药膏轻而细的抹上，冰凉。
因着药膏的刺痛，明月醒转过来，见着陈醉板着脸，表情严肃。
明月知道自己又犯错了，反正她惯会耍赖，便半真半假嚷嚷着：“疼，你轻点。”
陈醉没好气的回道：“疼不死你。”话是这么说，手下不由又轻了几分，便是跟抚摸没什么区别了。顿时有些心神不宁。
明月也觉着有点诡异，扭着身子又嚷嚷道：“太轻了，痒。”
陈醉真想一巴掌糊她头上：“破事儿这么多，怎么，你还觉着自己有功了？”
明月怂了，低声道：“我错了。”
陈醉冷哼：“错哪了？”
明月低声道：“哪哪都错了。”
敷衍！陈醉闻言冷着脸，下手重了几分，明月吃疼哎呀的一声。
明月撒娇：“你看我都挨板子了，你不能再跟我生气。”
陈醉本就憋着气，这一提更是火大：“你现在能耐了，私自出宫，私自出营，还跟我动手，人家都知道挨板子疼，偏生你不知道，你还要做啥，说来听听，我先有个心理准备。”
……捅到马蜂窝了。
明月努力侧了侧身子，看着陈醉，举手保证道：“我都老老实实的，啥也不做了，我发誓。”
“别乱动。”陈醉压回她的手，掰正身子。这种保证她做的多了，半个字他都不信。
“你还答应过我好好待营里，不也跑出去了？怎么，答应的不算，要发了誓才算？”陈醉冷声道。
……明月理亏。
“为什么要偷溜出去？”
“……就，嘴馋……”明月低声说道。
陈醉蹙眉：“营里少你吃的了？”
“梦着酒楼里的酱肘子了，也不好麻烦人家单独给我开小灶，没忍住就溜出去了。”明月解释道。饭里有石子什么的，总归是陈醉的兵，自己是个外人，不想多生是非。
“一个酱肘子吃了这么多天？？”陈醉不信。
“……出去了就顺便逛了逛，结果下雨困住了，我有努力赶回来……”明月越说声音越低。
陈醉冷哼：“你这顺便逛一逛可逛的不近。军医说你劳累过度，你逛去做苦力了？”
……那遇着人的事她也不敢说呀，陈醉原本就生气了，再知道中间还跟人动过手，不得把她关起来。
话接不下去，索性不接了，明月眯着眼睛，原本就有些困倦，眯着眯着竟然睡着了。
见明月久久没动静，呼吸都均匀了。陈醉蹙眉，说着话也能睡着，想是真累了，一时便作罢，反正自己也是会查的。
陈醉虽气，但明月犯了错向来知道怎么撒娇耍赖，挂念着她身子，陈醉也没跟她置气太久。
有他日日约束着，一日三顿药当饭的吃，明月精神日渐好了起来。
夜间，悠然捏着京中爹爹寄来的书信，心里堵的慌。半掀了营帐的门透透气。
自明月来时，她便觉着她身份不一般。特地传了信让爹爹查探，原来，是她。
她甚至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妒忌明月。
若不是明月，她可能再见不着陈醉。
可也是因着明月，陈醉眼中便看不见她。
不过，这个人，是明月，也很好，比是旁的人都要好。
他们注定没办法在一起。
悠然见着陈醉日日同明月在一起，又有些不确定了，她不信陈醉真能忘却旧事，却也不敢赌。
特意寻了个陈醉查营的时间，来看了明月。
“悠然你来啦。”明月侧着身子躺在床上，见着悠然准备爬起身来说说话。
“嗯，你身子可好些了？前些日子来看你，将军说怕扰到你休息，没让。”悠然上前拦住。
“好多啦，就有点痒，又不让挠，憋得慌。”明月笑笑。
“你身子娇贵，不该来受这些苦。”悠然摇头道：“我最近才知你从京里来，以前我们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明月闻言有些震惊：“噫，你知道啦？”
自己身份，只顾师父和陈醉知道。想来便是陈醉告诉她的，明月有些酸，还真是待她不一样呢。
“嗯，我得谢谢你。”悠然握了明月的手。
“当年，我亦想救他，闹了一阵被家里人关了起来，半分忙也没帮上。幸好有你保全了他，才得以有再见的机会。明月，谢谢你。”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