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不言眼神瞬变，他略带威胁地看着陈至善，说：“为何？”
“那日在越城，他们企图刺杀朝廷命官，按万晋国律法，当凌迟。”他毫不畏惧，甚至面目威严地与唐不言对视。
陈至善这话没说错，刺杀朝廷命官，确实要按律凌迟。
可他们并没有想刺杀，是陈至善口口声声说他们要刺杀。
唐不言眯了眯眼，有些探究地打量了一番他，最后问：“你想要什么？”
“我不想要什么。唐城主，我已经老了，没那么多野心。”他浅浅摇摇头，说。
唐不言没回话，继续盯着他。
陈至善将一碗茶推到他面前，说：“唐城主，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明日一早便开堂审理，不出意外，十日之后他们就当凌迟处死。”
“不必说这些威胁我的话，直接说吧，你的目的。”唐不言接过他的茶水，饮了一口。
“这不是威胁，是个交易。”陈至善浅浅一笑，继续说，“我也不愿如此，只是不这样，恐怕撬不出唐城主的心里话啊。”
唐不言不禁有些无语。
林昭昭要听他的心里话便罢了，怎么这个无关紧要、莫名其妙的老头也要听他的心里话？
“但说无妨，我唐不言一身清正，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说。
“老臣是来替皇上来问候唐城主的。”陈至善满眼恭敬地说。
当然，他的恭敬都是对皇上的。
不过，皇上？
哦，原来是他那个冷血无情的叔叔啊。
虽然他们已经十几年没有相见，但他还是记得他那副虚伪的模样。
“那真是唐某的荣幸了。”唐不言冷笑一声。
“唐城主少年英才，这些年来流连江湖之中，济弱扶贫、匡扶正义，实在让人钦佩，老夫也甘拜下风。”
“陈太守，客气话便不必说了。皇上叫你带什么话给我？”唐不言开门见山地说。
陈太守莞尔一笑，说：“皇上念及叔侄之情，想让老夫问问唐城主，可想回盛都？”
盛都，皇城所在之地。
他前十年的人生就是在那里度过的。
“我早就放弃了皇室子孙的身份，现在的唐不言，不过是一介匹夫草莽，盛都那样矜贵的地方，我无福消受。”
“当真？”
“若有半句虚言，我唐不言身败名裂、不得好死。”他目光坚定地说。
“可如若你有继承皇位的机会呢？”
“方才说了，我不过一介草民，哪里有资格？陈太守，别再折煞我了，若皇上是思念我这个漂泊在外的侄儿，我择日入宫与他一叙便罢。
可皇上若是怀疑我心怀不轨，觊觎皇位，那麻烦陈太守告诉他，我宁愿死在外面变成孤魂野鬼，也看不上那个破位置分毫。”
说罢，他甩袖起身，面对陈至善也不再客气，顿时杀意四起。
“陈太守，你一大把年纪了，就别玩这老一套的手段吧？明日我见不到林昭昭等人，你啊，就别想着再回淮州了。”
他大步离去，丝毫不理会身后隐隐发抖的陈至善。
方才的一瞬间，唐不言好似真的想杀了他。
陈至善忘了，唐不言虽然是江湖中人人敬仰的武林盟主，却也是凭一己之力灭了大半个天水门的绝世高手。
整个万晋国，能与他成对手的，不超过五人。
见唐不言的身影彻底消失，陈至善才缓缓舒了口气。
难怪皇上会对唐不言起疑心，像他这样的人物，确实要谨慎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