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看闺女左顾右盼半天没说话了，不由好奇道：“你怎么了？这会儿乱哄哄的，你可别给我出幺蛾子！”
正说话的功夫，刚好有辆满载的牛车从他们面前经过，还没走远就被一伙暴民冲过去围住，打人劫车。
青如有点后怕，万幸爷奶他们没有都跟来，要不然只怕此刻也成了被抢劫的目标了。
她又望了望四周正打砸的人，低声道：“太乱了，那些人现在都抢红了眼，看谁都想是肥羊了。”
王外公从腰里抄出两把平日杀羊剔骨的尖刀出来，怒瞪双眼，一把扯掉身上的短衫“他娘的，有俺王老虎在，我看那个不长眼的敢过来！”
饶是这样还嫌不足，王外公又从包袱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大斧头，递给段丰平让他在前面开路。
老段同志堂堂的教导主任，一介文弱知识分子，哪里干过这个。但看着老丈人遒劲有力的肌肉，两把一尺多长闪着寒光的长刀，咽了下喉咙的口水，鼓起勇气接过了斧头挥舞了几下。
果然，刚刚用余光瞥着他们这边的人都把目光收了回去，青如几人也趁机加快了脚步。
大街上，出逃的百姓多了起来，不时就有几辆装饰奢华的马车驶过，相比这些人的惊慌不安，青如一行还算镇定，伴随着王外公时不时威吓的两嗓子，出城的路也就不显得那么漫长了。
摸黑出了县城，路渐渐不好走了，直到小推车开始推不动时，众人意识到已经走到了山脚下。
段丰平抹了抹头上的汗，提醒道：“前面就是山路了，大家要提起精神，不止要看路，还得注意蛇虫。”
王小虎扶着媳妇从车上下来，让大伙还把行李放回到车上，他人虽不及李胜李梅那两个小泰山般壮实，但跟着老爹多年贩肉，力气还是有一把的。
青如把之前为了省蜡烛已经熄灭的灯笼重新点燃，突然想到一件事，赶紧问白氏道：“舅母，你有不要的旧衣服吗，我想借两件。”
白氏脸一红：“家里的衣服都是旧的，你看适合用的就拿吧。”
青如也不矫情，从包袱里找出两条带着补丁的裤子，用力撕开：“咱们得弄点布条绑在腿上，把裤脚扎紧，防止蛇和蚂蝗爬进裤子里。”
她转过身又对王小虎说：“舅，你给舅母的腿多缠一点，最好能把整个小腿都绑上，松紧调整舒服了，要不舅母走路多了腿容易抽筋。”
王小虎赶紧答应，蹲下身开始给白氏绑腿，白氏扭捏着不好意思，却看见段丰平也正蹲着给二姐王芳打绑腿，这才坦然了一点。
人家老夫老妻的都不怕臊，她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王老虎系好裤子试了试，满意道：“俺大丫懂得真多，这样确实方便多啦！”
众人收拾的当口，青如已经找到了跟老宅约好的标记，不由一阵好笑又感动。
王芳纳闷道：“你笑什么呢？”
青如擦擦眼泪：“我笑我奶，为了咱们夜里能找得到标记，绞了你给她的白棉布系在树上。
这一路不知用了多少布料，老太太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样了。”
王芳抬头一看，还真是，那飘荡在树枝上的白布条，一路通向了山顶，真像极了李氏亲自摇晃着布条在招呼她们回家。
按着奶奶指明的方向，青如一行举着灯笼，人手一根长树枝，开始登山。
山道不算宽，但灌木之类的小树杈子却不多，只有些不能伤人的野草枝蔓。
或许是之前老宅的人们上山时，段老汉和李大刚他们，为了方便骡车经过，用镰刀修整过了。
此时的地面已经被雨沁透了，走上去松软湿滑，还要随时注意用树枝扫一扫路边的杂草，防止突然间窜出条蛇。
好在肃山山势平缓，道路虽崎岖但不陡峭，还不算太难爬。
本来青如走得还挺轻松，可不经意间回了下头，却吓得一激灵，险些滑倒在石头上。
身后，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影，没有人说话，只默默地尾随着她们。
段丰平也注意到了身后这些人，他示意青如不要出声，就让他们跟着。
没有月色的夜晚，青如用桐油纸处理过的几只灯笼，在漆黑的雨夜里显得格外明亮，此时却成了别人的指路明灯。
他们没有能力为百姓们做更多的事，就让这点灯光指引着人们找到一个救命的方向，也算是惶恐不安中的小小慰藉吧。
万幸堤坝没有在这一夜溃败，青如几人终于在黎明时分见到了老宅众人。
李氏年纪大了，熬不住这么长久的奔波劳累，带着俩儿媳和小安四喜已经在马车里睡了。
其余众人在段老汉的带领下，已经用油布搭好了两个简易的防雨棚子。见他们到来，脸上都带了终于团聚了的喜色。
青柏也已经回来了，同时到来的还有柯老板和他的十几个家丁伙计。
他们驾来的三辆马车也和青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