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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回来(2 / 2)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着——在王巧儿的视觉盲区,她将口水抹脸上。

“俺舍不得您。”

“您这样一个好姑娘,俺怎么能让你离开。”

“咱们放下屠刀,快乐生活……”

楚染也对自己的措辞哕了,只是她打死也不能继承王巧儿的生命力,这不就是相当于一个位置随时暴露给那个死变态叉面男吗?

那叉面男踩她脸的压迫感还心有余悸,谁知道那叉面男感受到自己之后,会不会直接提刀,杀人夺宝。

王巧儿歪了歪头,好似在评估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王巧儿嘴巴内那个如畜牲婴儿般滑嫩的手骤然从嘴巴伸出,一把抓住楚染的脖子。那手死死的掐着楚染的脖子,这时王巧儿身上浮现起姜色的光芒,这光带着一股老树根腐烂的臭味朝她脸上扑来。

楚染心道,完了,用强了,没辙了。

那光芒像是千万细柳攀上她的四肢,滑腻的感觉裹着寒气习上。

王巧儿的脸凑近楚染,她的脸之前尚能称作人的肌肤,现在彷佛如那被烈日曝晒的沙瓤,皲裂、破碎、坍塌……露出苦杏的树皮,淡褐色的,长着树瘤。

做人的时候就浑身的伤,怎么做树也还是满皮囊的伤。

随着那姜黄色的力量传入楚染的身体内,她与她的关系宛如那池塘里同根的莲藕,筋连着筋,骨连着骨。没有记忆,但是这情绪如潮水般扑来,混沌的、悲伤的、残忍的……

那是做树时候的情感,她与这树成为一体,似人非人,她是她也不是她。

她是一个怪物。

困兽犹斗,生命本性。

刀穿身体,她不恨。化为怪物,她不恨。满门抄家,她更是不恨,她甚至想拍手叫好。

那是隐匿的情感,那是另一种同病相怜——嫉妒。

【我们是兄妹,我们是双生子,我们是并蒂莲。】

【凭什么你活到最后了?绝对不允许。】

【你该死,我该死,王家的人都该死。】

王巧儿抬起自己逐渐开始木质化的手臂摸了摸楚染,她声音有了起伏,她说:“王卿将悬崖边上的王家推下去,而我将王府变成了一个鬼域。”

“不愧是兄妹。”王巧儿语气上调,仿佛很是愉悦,自己说的话逗乐了自己。

“起高楼,宴宾客~天可怜见~楼塌了……”王巧儿边唱边挥动着手臂。只是那个手臂早已化为枯木,她费力地摆动着,像是一个全身长着毛刺的老树不肯倒下,古怪又滑稽。

她的脚跟已经扎在地上,枯藤交织,像是一张网将她钉在这里。

“你要死了?”楚染从王巧儿身前缓缓撤离,说话直白。

事已至此楚染也不必再说着那不知哪的方言了,王巧儿选择了她,也只能选择她。她将成为她的嫉妒的落实者,替她杀了她哥,不然就是她哥杀了她。

实在麻烦且心烦。

“嘿嘿~起高楼,宴宾客~天可怜见~楼塌了……”王巧儿恍若根本没有听到楚染的话,她继续唱着,声音越来越微弱、喑哑……

突然,“嘭”的一声恍如那琉璃盏打碎,也像那布帛撕裂。楚染回头,却看到眼前一片碎屑。这里坍塌了?不是,不是场所的问题,是她的问题。

碎屑是在她眼前,与场所无关。

“楚染!”

身后传来华蓉儿的声音,她再次转头,眼前却只看到一根大梁朝自己砸来。一团黑影冲了过来,抱着她一起滚到一边。

脑壳撞脑壳,霹雳吧擦,天旋地转,泪眼婆娑。

“大晚上的,你跑这做甚?”

“蓉儿?”

楚染抬头看了看华蓉儿,再看看周围——怎么眼前一片朦胧?她这才感受自己脸上不知何时蒙着一层布,她伸手揭下自己脸上的布。低头一看,这布帛线脚细密精致,但却轻薄的像那粉尘。

她之前所看到的一起都是隔着这布帛窥见的?那岂不是半掺半混,真假难辨?

她什么时候脸上有着这一层布帛的?

东风起,浓烟滚,火舌三丈高。

华蓉儿拉着楚染就跑,那火舌恍若匍匐在地上的毒蛇,弹跃之间朝她们扑了过来。华蓉儿扯着还在发愣的楚染,朝大门跑去。

“蓉儿你不是应该被王巧儿困住了,怎么在这?”楚染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你在发什么楞呢?上马车?赶紧走!”

华蓉儿一边登上马车,一边跟执鞭的柳春和柳秋说赶紧扬鞭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楚染边掀开帘子边正欲开口,却看见马车内坐着玲儿轻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遂忍了下来,没开口。

“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华蓉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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