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摸着女儿日渐消瘦的小脸蛋，强忍着泪意笑道：“你爹很快就回来了。”
皇帝巡视塞外，驸马驾前承行，不耽搁来回亦得数月。
长公主在哄好爱女后，接过侍女端来的汤药，喂了药，看着爱女睡去后，才离开。
在离开粉黛色房间的那一刻。
原本带着无尽怜爱温柔的慈母面孔，消失得一干二净。
“长公主……”
侍女小声说了什么。
长公主眉头微皱，继而款款下楼，穿过走廊，进了正屋。
屋里同样烛光明亮，侍女静静侍立
屏风后的桌案上，放着三个锦盒。
一
两大一小。
“长公主，药王谷的东西送来了，”贴身侍女捧月一面轻巧将其中一个大的锦盒打开，“请长公主过目。”
内中晶莹剔透的药丸，散发淡淡清香，闻之心旷神怡。
“嗯，送入宫给母后罢。”
捧月又打开第二个大锦盒。
内中有一个半透明的琉璃瓶子。
一些古怪药丸。
还有一封信。
长公主面色清冷的看完信，冷冷吩咐侍女捧月：“交办你一件事。”
“长公主请吩咐。”
“这是药王谷主新配的药方……种奇蛊以继命。蛊、药皆送至，你去寻人来试药。”
“是。”
捧月分别让侍女将两个大锦盒拿下去后。
“让他进来吧。”
长公主缓了缓后，揉着太阳穴道。
伴随一股冷风涌入，门无声而开，帘子扬起间，一袭靛蓝色身影如鬼魅而入。
一声飘忽叹息。
“夜深人静，衾寒心冷，小生此番前来，不知是否扰了长公主清静……”
有种真诚的虚伪感。
停在山水屏风前，对着长公主的身影拱手行礼。文绉绉中又有种说不出的雅气。
屏风后静了片刻。
“你既然来了，倒不用我再遣人走一趟。”
捧月从屏风后出来，捧着一个小巧锦盒，呈递给九奴。
——正是自药王谷送来的解药。
在明亮烛光映照下，少年苍白如雪的面庞，竟显出几分晶莹剔透之感来。有种脆弱易碎的美感。
眼角处的一抹淡淡淤青，也显眼起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捧出来的锦盒，还是因为被捧月多看了一眼眼角的淤青。
九奴折扇轻旋，扇尖锋芒现，划出凌厉冷风，如刀剑般架到捧月脖子上道，“好姐姐，告诉你个秘密……”
他是在微笑着说，笑得眉眼弯弯人畜无害。
他继续凑近温柔道，“九奴好喜欢你的眼睛喔！”
迷人而又疯狂的声音。
看见捧月眼露警惕寒光要动手，他笑出声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阴狠，阴狠中透出几分疯癫的病态来。
“哈哈哈……”
“够了！”精美的山水屏风后，长公主有些忍无可忍的出声：“直说你的来意！”
九奴收了笑意，靛蓝色衣袖一扬，如海浪将锦盒卷入袖中。与此同时，一幅画卷散落出来，他微微将这画卷递给捧月时，又变回满身书卷味的小书生模样。
“小生想找这个人。”
语气飘忽优柔。
画卷被捧月呈到长公主面前。
谢福柔看着画上容貌秀丽的青涩小姑娘，明明娇滴滴的……那双眼眸却又被浓墨重彩勾勒出惊人的锋芒。
——她单看这样一双眼睛，就将事情猜到个八九不离十。尽管有些意外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这般锋芒之色，仍是有些怒意涌上心头。
却还是压抑着让语气平静问：
“你寻此人何为？”
“小生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九奴叹道，“不过是牢记长公主的教诲，不能让人在这府内见到小生罢了。”
“她何时见到过你？”
“让小生想想……喔，好像是在百花宴。本想当场杀之了事，可转念一想这样不就给长公主添麻烦了么？”
百花宴早过去很久了。
“既是如此，为何事后不处理？”
“这还需要问吗？当然是小生找不到这人了。不过有了小生的丹青妙笔，要寻到此人，想必也非是难事。”
宛如情人呢喃的语调，前两句透着几分不痛快，后两句是毫不掩饰的狂妄自信。
——对自己丹青笔墨的自信。
——他想尽快找到人的原因，除了对那双眼睛的执念外，主要是确认是否活着。
——直到现在，他仍未确认当日那些人的身份。不过察觉，对方对那丫头态度不一样，如此便是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