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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育(1 / 2)

“感谢上帝吧,他赐予我们食物。”

在南部的群山中,圣克莱门特像是碗底残存下来的酱汁,它是最不起眼的,也是石头最多的。嶙峋的怪石将“小花蛇”分割开,它们都是那种可以用来烧成石灰的特别石头。

可是,在圣克莱门特,人们并不用它来烧石灰。在那里,留下来的老人管它们叫“生石”,叫建着房子的地方为“生石堆”。

每一块生石都是白色的,时间、阳光和风都只管把它们磨成粉末。

金德究竟是在哪里被怀上的呢?实际上,弗里西亚也记不清了。

她觉得应该是在那个烟熏缭绕的出租屋里,而金德的父亲却觉得应该是在那个住过肺痨鬼的卧室里。

那两个房子都是乱七八糟的,诗人的母亲宁愿他是在老宅里诞生的。

她还记得某个夏日的早晨,雾气捆绑着后院里圣徒像葡萄石的眼睛,那些雾蒙蒙的宝石里反射出的是一种破碎的情绪。

那应该是金德的诞生地。

弗里西亚当时沉浸在伟大的爱情里,她的姐妹们一个计划着前往修女办的学校念书,一个被母亲压着做缝缝补补的活计。她耍了一个心眼,对母亲说,她要去城市里的图书馆。于是,她从钱夹里得到一笔钱。

当天夜晚,她就离开了。

她最终得到了幸福吗?

不完全。

她一直在怀疑与自信之间犹疑。我们应该知道,弗里西亚身材高大,她的妈妈总是会说她“像个男人似的”。当姐妹莱丽莎练习古钢琴的时候,弗里西亚的指尖只能笨拙地点着琴键。

但是,她最终摆脱早先的那些想法,莱丽莎灵巧的天赋再也不能使她气馁。离开那栋大房子,她的身体终于作为正常的身体而活着,而且她终于明白生活是怎样美好。

她向拉姆齐祈求保证,但愿这新生活不是虚伪的承诺,希望魔法师能够维持长久的真实,将爱情的冒险变为生活的冒险。

这就是她为什么满怀期待地迎接怀孕这个事情。

拉姆齐为她变出一个魔术:她在其中看见自己、拉姆齐和他们的孩子,这美好的三人一直上升,升到满天星斗中,充盈整个宇宙。

但是,神秘人的责罚以及卡罗的追捕是这场冒险变得更加恐怖。他们失去工作,像老鼠一样在英国乱窜。生活使两个人都变得冷漠,但是,这一次,她的自信没有在情人的冷漠中瓦解。

因为有一件事改变了她的意志:成为“母亲”。

那具为情人而存在的身体进入一个崭新的阶段:它不再是为他人眼睛而存在,它为至今尚未有眼睛的某人而存在。身体的外表与吸引力变得不再重要,它通过子宫接触着另一个身体。

即使是魔法师的眼睛,也只能抓住身体的表面,甚至魔法师对她而言也算不上什么了。因为他已对她身体的伟大命运产生不了任何影响。她第一次感受到对另一个生命的支配,这种支配感令她享有前所未有的自尊。

这个越来越大的丑肚皮对于身体来说却成为骄傲的蓄水池。

爱是一种充斥着支配与欲望的东西。

她还记得有一天,儿子望着窗外,对她突然说出的老外婆一样的感慨:

“妈妈,生命就像是野草。”

很难说清,金德通过这句话究竟想表达什么。那时候他距离死亡已经不远了。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看到随处生长的小草那种微不足道却极具生命力的特质,他只是想表达关于自己生活的模糊概念,觉得生命是一种忧伤而又徒劳的东西。

尽管他表达出来的和他的想法并不一致。

可是效果确实无与伦比的。

弗里西亚哑口无言,轻抚他的头发,双眼湿润地望着他。

金德在说出这句话后的第二年就死了。

爱也是一种善于妥协的东西。

“我不太理解您对我说这些的缘故。”我面对弗里西亚说。

“这样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因为我既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当然,没有双亲也是自由的首要条件。”

这只怪物没有说话,而是用一种令人汗毛倒竖的温柔情态望着我,就像已经我把当成她的儿子。

这个疯子。

我只是从其他人与她自身的经历碎片中拼凑她的性格,思考着最能够直抵她内心的话。实际上,自由并不始于双亲被弃亦或者埋葬之处,而是始于他们不存在的地方。

在这里,人来到世界却不知是谁把他们带过来的,人或许是由一个被扔进森林里的蛋来到世间,或者被从天上啐到地面,全无感恩之心地踏入尘世。

那个地方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孤儿院。

“您应该庆幸您还有手臂——甚至比正常人还要多出两只。这样,您就可以自由地拥抱任何人,而不是像我的母亲。你应该也见过她了。”我说:“正常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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