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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教(2 / 2)

怎么也铲不掉的难看污渍,“一个懦夫。”

“什么?”孟太傅怀疑自己的耳朵。

“一个荒诞可笑的小丑。一个虚伪懦弱的烧火工。”

除了烧火工能听懂出处——据说周武帝为胁迫文官改史,故意烧毁了宫中的典藏——剩下的几个词孟太傅可谓是闻所未闻。

偏偏赵姮只肯给答案,不肯说原因。

再追问下去,孟太傅都觉得自己抓着几个莫名的形容不放,也有些可笑了。

他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个学生比她幼时更加离谱了。以前只是应付功课胡乱抄书,现在已经升华到胡说八道、信口拈来了!

但是狂妄自大、我行我素,比起毫无主见、任人捏圆揉扁的面团相比,还是要好太多了。

孟太傅看着这两个学生,心想:若两者的性格能中和一下多好?哪怕是颠倒过来也行啊。

教完新的一课,小皇帝被留在屋子里写功课,赵姮悄无声息地跟上孟太傅的脚步,并在拐角处拦住了他:“太傅大人,学生近来翻阅章奏,留下诸多不解之处,思来想去,只有这一种开解之法。”

她难得做出一副正经姿态,向着孟太傅长拜:“请太傅教我。”

孟太傅唬了一跳,几乎以为她又要作弄自己。

但最终师者心态占了上风,连忙虚扶着让她起身:“玄女陛下这说的又是什么话?以朝堂论,您是玄女,微臣是学士,您于朝政上有疑惑,臣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师生论,您是学生,微臣是老师,答疑解惑是师者天职,您若愿学,微臣自然倾囊相授。”

“既如此,便请老师移驾一步吧。”

赵姮一心想叫国库丰盈,才能留出更多余财,做自己想做之事。攒钱有如蓄水,一曰节流,二曰开源。

如今她在节流之事上,多有收束;然而到了开源,就颇多困扰了。

“国库的源头,是赋税;赋税的源头,又是民财。我想要开源,就意味着要多收税,然而民间苛捐杂税本就名目繁多,再加税,无异于竭泽而渔。”

孟太傅点头:“陛下说的是。真正的开源之法,并非巧立名目额外加税,而是轻徭薄赋,让百姓有休养生息的机会,藏富于民。

“就像是一汪溪水,挖空它的源头,所取之水也不过方寸。然而它若是一片汪洋,哪怕只取百分之一、千分之一,所获亦是另一片汪洋。”

“如此说来,应当先减税?”

孟太傅却摇头:“减,却也不能盲目削减,不然只能是损了自己,肥了他人。税收,从来都是加起来容易,减起来极难,地方有地方的利益,你贸然减免,焉知下面会不会阳奉阴违,把本该减去的税款,纳入自己囊中?百姓依旧叫苦不迭,国库却还空虚了,落到不得不又要重新加税的地步,民众的负担只会越发繁重。”

“所以我要先看清,加,要加到谁的头上;减,又能从何减起?”

赵姮看了这么久的税收,最大的感慨是:权贵功名者,总有各种政策、各种法子免去他们身上的赋税徭役,看天吃饭的农户和小手艺人,却总逃不过花样繁多的杂税,上面一层层地抖落下来,本应共同分担的一笔税款,往往落下来,只有最下层的人在承担。

第二重感慨,则是许多税目,收的人与交的人都不知从何而来,但它因循守旧,早就是地方收入的固定来源之一,随意砍去,后面的一系列计划都要受影响,没有人敢做这个主。

赵姮左看右看,思来想去,无论如何都觉得在这个乱摊子上修修补补,带来的改善都是杯水车薪。

然而若想大刀阔斧,从结构上就改变它,把收税的重点从穷人转到富人头上,再砍去那些冗杂的枝叶……

“玄女陛下,您想做的事,先帝也想要做。”孟太傅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然而您可知此举,会触动多少人的利益?微臣知您不怕冒天下之大不韪,然而人力有时尽,以一人臂膀之长短,能触及的只有周身之地。想要搅动更多的地方,就得找到趁手的工具,作为您的延伸,伸向更多、更远的地方。

“可微臣观您所为,与众人建立起的关系皆是对抗,而非扶持。如此,何人能为您臂膀,延伸您的意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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