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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2 / 3)

,正是辰时,一进一出,整整六个时辰。

两个月,足以让所有人对她产生强烈的信任,她的身世,早就真到不能再真。

张衡林一行人与士兵们驾了马车等在营门外,准备去接腿脚慢的老乡,见她一个女人进了牢房毫发未伤,放下心来,邀她同去,怕她心有余悸,安慰道:“我看萧将军是个知情达理的人,他关你也是出于小心,战场上阳谋阴谋多着呢,你年纪小不知道,可别往心里去,往后云贞还指望他提拔,别因此心里有疙瘩,误了他前程 。”

梅雪海静静听着,桐县的亡魂,不知还有几多。直到今日出了牢门,有人怀疑她的身份,却没人来与她对峙,因为能对峙的人已经没有了。

她看着满脸风霜却满眼希望的张叔,不忍说出心中所忧。

张叔是来找儿子的,他与妻女从滔天洪水中逃出生天,他的夫人女儿却都因为伤病折在了路上,他眼睁睁地看着家人丧命,不知夜里偷偷哭过多少回,如今心里只有儿子这一个寄托,若他也不在人世,只怕张叔会当即悲伤难抑,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张叔这种情况,是每个幸存者的写照。梅雪海叹了口气,双手合十,默默祈求上苍:“神啊,请怜悯您多灾多难的子民。”

黄沙载着歌声与欢笑,返程的二十辆马车里挤了一百五十号人,个个一扫先前的阴霾,脸上喜气洋洋,眼里放光,热热闹闹地回到营地等待与亲人会面。

校场上新搭了一个大帐,里面等着十一名士兵,是按照名录从各营叫过来的寻亲者家属,是仅剩的活人,有年长的,有年少的,不论长幼,他们脸上皆有止不住的笑意。

从军多年,南征北战,他们从没有回过家,都快忘了家乡菜的滋味。

不是不想回,实在是回不去,边关战事吃紧,一场又一场,况且,回了家除了种地什么也不会,遇到丰收年还能吃饱饭,遇到小年,全家一起勒紧裤腰带,时不时还有旱灾水涝,还不如在军营过得安稳,起码有衣服穿,还有饭吃。

他们用熟悉的乡音谈论着远道而来的亲人,言语间充满了期盼。

“我走的时候媳妇已经有肚子了,也不知给我生的儿子还是闺女。”

“我的军饷都托人带给老娘了,也不知她过冬的棉衣是不是新棉花。”

“我走的时候家里人都死光了,也不知是谁来寻我,我估摸着是我远嫁的姐姐。”

……

营门口,一百五十号人欢欢喜喜下了马车,整齐站着,等着点名。

文书谢永蟠等在马车前,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写着亡者与生者名单。

他虽是文人,身处军营,早就惯见生死。可此时,看着一双双望眼欲穿的眼睛,心情却异常沉重,开不了口。

他从没有面对面向这么多人宣告亲人死亡的经验。

可……

他深深吸了口气,大声喊道:“念到名字的上前来站到我手边,其余的原地等候,张文朋他爹,贺牛他儿,李昌他弟弟,张龙他媳妇……”

谢永蟠带着十四个人走了,剩下一百三十六号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脸色阴晴不定,低声讨论这些被带走的人,猜测自己为何没被带走。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剩余的难民也被谢永蟠恭恭敬敬地请走,他说:“桐县儿郎心怀大义,忠勇可嘉。”

穿过营门,绕过营帐,校场大帐外两根高高竖起的旗杆醒目的立着,上面挂着让人难以接受的巨幅白布黑字挽联,两阵士兵列队在路两旁整整齐齐站着,难民一接近,笙箫齐鸣,唢呐震天,奏的是哀乐。

平地起风沙,流年坍塌,耳边的鸣奏让期盼土崩瓦解,这几个月的苦难在心底猛烈往上浮,冲破情绪,难民群里爆发出凄厉的哀鸣。

风餐露宿,几番生死,难民深知活着有多不容易,可是看到眼前一幕,锥心刺骨的绝望还是击垮了每一个人,他们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痛苦到全身失去力气,缓缓软到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阵列里整齐站立的士兵见状,上前搀扶悲痛的寻亲者,把他们扶到大帐里休息,不断地安慰安抚。

难民们互相依偎着,目光麻木而空洞,只知道落泪,一个个仿佛掏空了血肉的行尸走肉,瞬间失去了精气神。

张衡林拉着张文朋来来回回给再次失去亲人的同乡端茶倒水,他儿子有幸活在世上,他感谢上苍厚爱,却也怜悯其他人不如他幸运,竟生出一些愧疚感,跟着其他人一起哭。

梅雪海默默坐在角落里应景地垂泪,她没见过张云贞,却也哀悼这位碧血丹心的亡夫。

萧长凛从外面进来,扫视全帐,大帐里环支着一排桌子,上面整齐放置着阵亡将士的牌位,桐县难民正在祭奠亲人。

白烛短香,素缟麻衣,有人跪地不起,有人弯腰上香,姿态各异的每个人都同样的撕心裂肺,灵堂里肃穆又哀伤。

在一堆崩溃的告别中,有一个人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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