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会有人送上来。”
黎雪韫和她讲话，从不超过三句，这让周可颂的心情一直保持在轻松的状态。
她有一点舍不得地看着他。
湿漉漉的眼睛，扑簌着鸦羽似的睫毛。
黎雪韫不知是否故意忽视，文质有礼地朝她笑一下，身影消失在房门后。
周可颂抿了抿嘴唇。
突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循声找去，正摆在桌上，连着充电线。这应该是黎雪韫帮她接上的。
周可颂心里仿佛融了半支棉花糖，黏黏腻腻的一缕甜。
她接起：“喂？”
“您好，周小姐。”对面一道男声：“向您确认，预约下午两点的面诊对吗？”
周可颂：“嗯。”
男声：“好，两点见。”
她挂了电话。
酒店的员工送了餐食上门。青菜瘦肉粥，一碟泡辣椒与一碟泡萝卜。
正中周可颂的味蕾。
她的心情雀跃起来。
本来以为，这一次也会不欢而散。周可颂摸着心跳，反复确认。他一桩桩细节的妥帖，依然在不断垒高她的喜欢。她还渴望和他再见面。
周可颂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
周可颂准点抵达心理医院。
不显眼的一道门，坐落在市中心商圈的背面。周可颂轻车熟路地按了门铃，随着短促的“嗡”声，她推开门，迎面是她的主治医生，蒋复秋。
“来了，”他眯着眼笑，有三分吊儿郎当。若非穿着白大褂，实在看不出像医生：“最近怎么样？”
周可颂：“还好。”
蒋复秋：“我是心理医生——不要骗人。”
周可颂：“嗯？”
蒋复秋：“春风拂面了妹妹。”
周可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应该看出了昨晚的痕迹。
她望了望身上：“很明显吗？”
蒋复秋递给她一沓纸：“测一下就知道。”
周可颂在会谈室的榻榻米上，半趴着填完了一堆人格测试题。
蒋复秋翻了两下。
周可颂期盼地问：“怎么样？”
蒋复秋：“没有改变。”
周可颂明显有一些失望地低下眼睛。
她是重度的性单恋患者。
尤其渴望爱，渴望被爱。她暗恋很多人，其中，也不乏有她的追求者。周可颂生得很好看，校园论坛无聊的匿名票选校花，她也在列。
但是她一旦获得他们的回应就会恶心。
周可颂很愧疚。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像变了一个人。
明明上一秒还那么喜欢他们，为什么这时一听他们讲话就烦躁——
为什么要那么殷勤地看着她？
为什么事事都要来问她？
为什么每天都要约她？
他们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更别提私下联系了，她拉黑删除才能平静胃里的痉挛。
这导致她在学校里风评很差。
可是周可颂控制不住。
她委屈极了，前一段时间，已经到了用药抑制不安的程度。
“不过，感觉你的状态好了很多，不需要开药了。”他收起测试纸：“题目是死的，人才是活的。来聊一聊最近吧，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周可颂抿了一口温水，润润的嘴唇闭着，没好意思说昨天的事。
蒋复秋无奈地笑：“妹妹，我不会读心术。”
“好啦好啦，我说。”面对认识几年的心理医生，周可颂没有什么负担。她忸怩地握起手，羞怯地垂着眼：“我……我和暗恋对象睡觉了。”
蒋复秋先问：“哪个暗恋对象？”
周可颂：“那个六年的。”
蒋复秋的神色顷刻变得古怪。很快，他又试探性地问：“你不讨厌他？”
“完全不讨厌！”提起这个话题，她澄明的眼仁亮晶晶的，语气也松快一些：“和我想的简直一模一样，温柔又体贴。而且，他居然还会帮我叠好衣服，给手机充好电。真的很完美，对吧？”
“……”蒋复秋：“很完美吗？”
他没有领会。
周可颂不高兴：“你不懂。”
蒋复秋举手：“我是不懂。不过，如果你和他待在一起不排斥的话，我建议，可以尝试保持现在的关系。”
周可颂有一点为难，她的兴奋劲儿又跌回去。
周可颂：“一夜情怎么保持关系？”
蒋复秋：“我又不是情感专家。”
周可颂：“心理医生一样的。”
蒋复秋：“那——你直接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