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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气化灵(五)(1 / 2)

是夜,子时过半,月亮高悬,空气中弥漫着白色的水雾。

婚丧嫁娶本是人生大事,许是我对凡间孤陋寡闻了些,倒是没见过如此急切迎娶新嫁娘的人家。

从说媒的张婆子进门到赵盼儿出嫁,拢共不过两个时辰。三牲酒礼俱全,只是礼节含糊了些,来迎亲的是周家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

武宁城四面环山,唯一的官道与赵盼儿婆家并不同路,所以媒婆领着走的是一条寻常百姓?出来的山路。路旁满布藤蔓野草,上面挂着晶莹的露珠,擦身而过,很快便湿了衣裳。

时值金秋,带着丝丝寒意的风吹过,不由得让人打起了喷嚏。

“啊嚏!啊嚏!”

一位抬着轿满脸横肉的大汉取笑道:“柱子你这身体不行啊!你那新娶的婆娘晚上不得拉着你嗷嗷哭啊!”

张婆子啐了一口,“老泥鳅你这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满脑子都是这些污糟事,怨不得那么大年纪了娶不到媳妇儿,一辈子打光棍吧你!”

大汉满不在乎,继续调笑着:“哟,张婆子今天脾气这么大。莫不是你那男人不中用了?没事!来找哥哥,哥哥身强体壮,定能满足你。”

“哈哈哈…”

大汉的话惹得其他几人哈哈大笑,张婆子却有些恼,抓起地上的泥块儿就丢了过去,“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泥块儿砸在大汉身上,因为潮湿留下一片泥渍,“开个玩笑怎么还生气了呢?”见势头不对,打着哈哈道:“这长路漫漫,又不好走,说说玩笑乐呵乐呵嘛不是。”

张婆子白了他一眼,“你开你的玩笑,可别扯到我身上,我可是个良家妇女。”

又惹得一阵哄笑。

大汉连声答应:“得得得。”言罢又好奇的问:“不过张婆子,这周家少爷都病成什么样了,还能娶婆娘?”

张婆子揶揄道:“怎么着?你还有意见了?你要是有那银子,就是剩一口气了那新嫁娘都能爬你床上去。”

大汉满脸不屑,“那我可不做这亏心事。”见没应声,接着问道“你做这事就不觉得亏心?”

张婆子嗤笑一声,“我亏心?我亏什么心,她那老爹滋着牙在那数银子的时候都不觉着亏心,我亏的哪门子心。”

大汉还想再说什么,张婆子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轿子里的姑娘。

大汉满不在乎道:“怎么着。这娘们儿敢跑?哥哥我一只手就能给她摁那儿,信不信。”

张婆子横了他一眼,没说话,摇了摇头快步跑到前面带路去了。

赶到周家时刚好寅时三刻,几位抬轿的大汉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蹲在地上歇着脚,连话都说不出来。

赵盼儿坐在轿子里也被颠得七荤八素,头上发髻散乱,喜帕被抓在手中捏成了球。眼睛绑着的一条红纱带掉到了脖子上,还没来得及整理,就被张婆子进来随意倒弄了一番后拉了出去。

好安静。

这是盼儿下轿后唯一的念头。四周安静得可怕,没有寻常人家庆贺喜事的乐器声,没有宾客满堂的喧哗声。只有刻意压低声音的交流,和匆忙又混乱的脚步。

眼睛上的红纱布让本就看不清楚的盼儿连喜帕下脚前一寸的地方也变得朦胧。她有些踌躇,内心忐忑,不由得停下脚步,往张婆子身边靠了靠,妄图找一个倚仗。颤着声音喊了声“嬷嬷。”

“姑娘莫怕,跟着我老婆子就行。”

她很想不去在意张婆子话外的那声轻微的叹息,可那声叹息却像是生根发芽了一般,一点一点抽着她的心,让她不寒而栗。

礼生的声音在安静的厅堂中显得格外响亮,起﹑跪﹑叩首之类的礼仪举行得很顺利,很快她就被送回了新房。

张婆子领着她进门的时候瞬间泄了气,声音有气无力,拉着她的手都在颤抖,最后只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姑娘,保重了。”就转身离开。其他人跟着鱼贯而出,顺手带上了房门,从始至终未曾跟她说过一句话。

诡异的气氛让盼儿的身体敏感到了极致,她努力让自己去感受周围的一切,房间里似乎除了她再无旁人,却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一切都太不寻常,未知的恐惧袭来,她甩了甩头,用力摒弃一些不好的想法,脑海里一直回荡着祖母嘱咐她的话:“新娘子的盖头需得丈夫亲手揭下,否则夫妻不睦,家宅不宁。”

所有人都在说她的丈夫生了病,可没有人告诉她究竟病成了什么样子。拜堂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有人搀扶着。连拜堂都要搀扶的人,还能掀盖头吗?

她不敢放松,双手紧紧拧着裙边,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希冀着那位素未谋面的丈夫,能早点揭下她的盖头。

“咚…”

房间内突然发出的东西碰撞声,吓得她心头一颤,捏着裙边的手愈发用力,身体恨不得缩成一团。凝神再听,能听到两声“吱吱…”的声音,原来是耗子弄出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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