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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2 / 2)

言假以时日,我一定会成为整个文学学术界的灯塔。

他曾说过,我虽然不是他最有天赋的学生,但论及才华品性,却是最适合留在学术界的,学术界不像文学界那般绚烂多彩,大部分时间面对的都是枯燥的文献资料,能坚持一直钻研下去的人微乎其微。

但他却坚信我一定可以做到。

只是,陈院长万万没有想到,他如此信重并寄予厚望的学生,会在某一天突然毫无预兆地离开,甚至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因此对他而言,我绝对算得上是一个令人不齿的背叛者。

想到这里,我深深叹了口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望着地铁外呼啸而过的漆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惭愧之中。

现在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和脸面去见陈院长呢!

刺目的灯光忽而从玻璃门外穿透进来,耳边传来了突兀的滴滴声,地铁缓缓停靠站台。

我木然地收起手机,随着人流走了出去。

因为心里装着事情,那一整天我都昏昏沉沉的,连着犯了几个低级错误之后,我决定放弃加班,先好好调整心态,改天再把今天落下的进度补齐。

下午五点,我收拾东西准点下班,出了大楼习惯地往地铁站走去,却在路边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沈轻则缓缓摇下车窗,冲着愣在路边的我挥了挥手,示意我上车。

周五的下班点车流如涌,沈轻则的车停在辅路中间,挡住了后面的车,引得喇叭声不断。

我慌忙小跑几步,迅速上了车。

沈轻则今天罕见地穿了一件白色T恤,胸前还印着一个鲜红的爱心,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爱心助医。

他看到我眼里的惊讶,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推了推镜框,轻笑着说:从助医现场直接过来的,没来得及换。

我轻轻“哦”了一声,默默扯出安全带系好。

却又听见他问:会很奇怪吗?

我心说确实有点奇怪,看惯了他穿衬衫的样子,突然换上T恤,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这就好比林风眠突然有一天脱下他各种小花小动物小爱心的五彩T恤,换上衬衫西装革履皮鞋擦得锃亮,还装成大人模样梳了大背头一样奇怪。

多少有点颠覆人设。

但我嘴上却说:没有,挺好的。

沈轻则闻言干笑了两声,没再继续往下说,侧身从后排座椅上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我望着信封右下角“翰林研究室”几个小字,拆信封的手僵了一僵。

陈院长的全名就叫陈翰林。

驾驶座上的人察觉到我内心的波澜,淡淡开口道:

早料到你不会回微信,便自作主张给姨父打了电话,结果我还什么都没说,他就让我去一趟研究室,然后给了我这个东西。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慢慢从信封里抽出来一张薄薄的A4纸,纸上很空,只有苍劲的七个大字:

翰林研究室申请书。

那熟悉的楷书,以及熟悉的笔迹,让我一瞬间热泪盈眶。

我慌忙将A4纸塞回信封里,强忍着眼泪才没有哭出来,窗外的街景模糊成一片虚影,在我眼前溃不成军地坍塌沦陷,直至最后灰飞烟灭。

沈轻则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他说:你总要回去的。

闻言,我心中一颤,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他抽出一张纸巾从身后递来。

我伸手接过,压着哭嗓说了声谢谢。

他却忽而有些讽刺地笑了一声,语气低沉而遥远:你不需要向我道谢,无论什么时候。

车子转过一个弯,拐入林荫从立的小道,我转头怔怔地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毫不避讳,也不再退让。

仿佛要透过眼睛看进心里。

我突然觉得,沈轻则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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