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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2 / 2)

圆的欢喜时刻,一夕之间,有些人此生的缘分却永远断在了除夕之前。

这些人之中若说最无准备的,恐怕要属颜其之了,明明前一日府上的帖子还如同雪花一般络绎不绝地飞进来,如今随着夜色降临,这座府邸似乎也跟着落了幕。

起初颜其之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的父亲怎么就从心向桃源的闲散人士变成行事偏激不顾后果的罪臣,更不明白为何竟然要到自戕的地步。

他总以为人遭遇变故的时候,会不知所措,会慌乱不堪,最终走投无路以至于投湖自挂东南枝,可是现在他坐在这里,看着棺材里父亲的尸首,内心却渐渐归于平静。他这才明白父亲的用意,从他采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妄图撼动大宋盘根错节的关系之时,他就已经做好来身死名灭的准备,流芳千古也好,遗臭万年也罢,他想要的无非是汉家海晏河清、北却蛮夷,从此再无外人敢踏足半步。

可是错了便是错了,无论目的如何,当你用一种错误的方式去做一件事的时候,那件事的结果也只能是错误。但即便如此,颜其之知道,纵然再来千万次,父亲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自己似乎也是一样的人。降矣哉?战矣哉?

鸟无声兮山寂寂,夜正长兮风淅淅。他看向窗外,寒霜结满了树梢,野草被风吹断,盘旋在已经结冰的泉水之上,父亲已经用自己的死告诉他那条路是走不通的,既明知不可为又为何要为之?他要做的是直接插进这摊淤泥之中,然后将一切黑暗连根拔起。这一条路终究有人要去走,即便过程要做上许多违背本心之事,但只要结果是想要的,便是让这双手沾满污秽又如何?

颜其之看向窗外浓重到化不开的墨色,眼睛里却闪着骄阳般的烈火。

第二日一早,李初言就将卷宗整理好,同开封府一起呈上大殿。

纵然程筠处事有所差池,但陛下念在其刚接手相关事务,加上东宫仍囚禁在殿内,暂时找不出第二个能够担当起任开封府权知府事之人,故只罚俸一年,任留原职,将功补过。

程筠看到李初言如同见了许久不见的老友一般激动:“多亏指挥使大人明察秋毫,将此事来龙去脉调查清楚,我现在才能完好无损地站到这里。”

李初言客气道:“应该的。”

程筠还待寒暄几句,却已经进了大殿,只能将话吞进去,耐心应付昌宗。

有颜微之信在,也有陈叔交给柳风的这些日子颜府与辽人、与凝血丹相关的账本及来往书信,加上李初言通宵达旦完成的卷宗,昌宗看完倒是没什么要问的,只是不免感叹:“朕没想到颜大人居然行差踏错至此,其实,燕云十六州之事又何尝不是朕之痛?但秦起长城,竟海为关,荼毒生灵,万里朱殷,汉击匈奴,虽得阴山,枕骸遍野,功不补患,而如今只要付上些财物,便能护大宋百年安宁,又有什么不好呢?战争一事,无论输赢,都能在旦夕间使民生凋敝,到时候千里流血,万里饿殍,那才是真正的害国害民啊!”

李初言对此话虽有认同之处,但绝不肯定昌宗做法,不知该接什么话,倒是程筠许是觉得自己如今给昌宗留下了庸碌的印象,急于补救,昌宗话音刚落他就赶紧附和:“陛下说的正是,苍苍蒸民,谁无父母?战乱过后,必有凶年,人其流离,何等无辜?陛下忧虑万民,乃是大宋之福啊!”

对于程筠这样的拍马屁,昌宗似乎很是受用,面色稍虞,又看向一言不发的李初言,忽然想起一事,神色又沉下来:“朕听梁王说,他去羽卫所的时候,是被一个姑娘用御令拦住的?”

李初言前前后后将这件事考虑得周全,却唯独忘了这一茬。这事可大可小,若是昌宗不问,也就算过去,可若是问起,也就严重了起来,御令这样的东西怎能让金羽卫之外的人拿起呢?事出突然,他一时冷汗涔涔,竟不知怎样应答才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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