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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2 / 3)

管理牢狱以后,他这状态就没一天恢复到像之前那样好过。

殷红也不同情他,冤有头债有主,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她作为一个人的仁慈。

“瞅瞅,杰作啊!”

医生俯身一抓,把殷红剩的那只眼珠塞到了空余的位置,朝她赞叹道。

“我谢谢你。”殷红必须感谢他,“你把我眼珠子抓走了,我咋瞅。”

医生拍拍她的肩膀:“你可以低头,转头,还有背过头。”

是哦,她有头了。

殷红有些无所适从地转了转脖子,上身跟两条腿好像没商量好,这一动,整个身体前后晃了晃,直接瘫倒了下去。

前面爬习惯了,后面飘习惯了,不太会做人了都。

医生安慰她道:“没事儿,把剩下的最后一点手术做完,你就能有个人样了。”

手术的时间并不长,如她所说,除去内脏,医生要缝的只是个形,不用像真正的活人做手术那样每一步都万分小心。

“成了,总算不是那副残缺样儿了。”

医生很满意自己的技术,给活人缝针要拆线,因为活人的伤口会愈合,但给死人缝针不能,所以他用尽了所学,让殷红的线看上去标标准准。

殷红躺在床上,睁开双眼,静静抬起手,看向自己手肘处的缝合线。

“你要是想光鲜一点,用点鬼魂的能量倒腾倒腾也行,你这张脸啊,之前都稀碎了,还是我一块一块粘起来的,费老大劲咯。”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医生没骗她,他果真是有点修复的技术在身上的。

殷红逐渐掌握了一点拥有完整身体的感觉,那感觉很奇妙,竟然让她好像有种活着的感觉,除了不跳的心,她仿佛真的是个人,有意识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只是,这种活着是有瑕疵的,很严重的瑕疵,只快乐了一刻,她就产生了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少了什么。”

殷红心想,死了终归是死了,就算样子像个人,也回不到活着的那种状态了。

医生站在一旁,听到她的话,神色突然紧张起来,咳嗽两声,在殷红不明所以的视线中,开口道:

“老妹儿,你那腰子,能不能借我玩两天啊?”

……

殷红没要回自己的肾,主要是不知道鬼要腰子有啥用,要不是医生缝好了,她脑子都可以留在那,但好心的监狱长发现了医生的罪行,连夜又把肾给她送了回来。

这都啥事都,殷红望着那个不明器官,陷入了沉思。

做一个完整的人,听起来不像是什么目标,至少不是大多数普通人的目标。

这几年监狱的情况好一阵坏一阵,总体呈好的趋势,楼修了新的,菜加了荤的,活动室变得很丰富,哦对,还多了电视,她还看了奥运会,外面的世界好像也不是平静,发生了很多大事,监狱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哑巴的监友比较固定——基本都是无期。

虽然身体完整了,但殷红在哑巴面前还是习惯保持两只手的鬼样子,对她的朋友来讲,她没脸的样子应该比有脸更看得过眼。

这两年生活逐渐好了,有人甚至给活动室捐了一架钢琴,殷红生前就很羡慕会弹钢琴的沈墨,有头有脚以后,首先想做的就是堂堂正正地坐在那一次。

她坐在钢琴凳中央,键盘盖不知道被谁打开了,也没合上,殷红将它盖上,然后再郑重其事地打开,做完这一步,她好像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很多——因为接下来的她也不会。

她的指尖在琴键上方跳跃,只是弹奏着空气,她不需要钢琴出声,因为只是这样坐在这里,像个会弹钢琴的人一样,就足够让她开心。

有人在她身边坐下,她不需要转头都知道那是谁,她对哑巴太熟悉了,熟悉到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她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只要他一出现,她的灵魂好像都会轻盈一瞬间。

殷红转过头看向他,哑巴看不到她的脸,但能感觉到她的视线,他看了一眼她放在钢琴上方的手,对她比划道:我可以假装弹琴,你来按键。

双簧是吧?

殷红笑着对他摆摆手:我不会。

傅卫军想了想,认真道:我会一首,很简单的一首。

大概率是沈墨教的,殷红想到哑巴现在这听力,对他好奇地比划道:你听不到,不怕教错了吗?

哑巴看到她的动作,突然将头转了回去,伴随着一个情不自禁的笑,从兜里掏出早就想给她看的东西。

忘记跟你说了。

哑巴戴上助听器,朝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眼睛都因为高兴而显得格外明亮。

他的世界,安静了这么多年的世界,迎来了一声雏鸟的鸣叫,叽叽喳喳的,终于啄碎了那个孤寂封闭的蛋壳,拨云见日。

殷红的神情也因为那个助听器产生了动容,她听他按下了琴键,一个音一个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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