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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 / 2)

是——”

“不用了。”

“她一个姑娘,我还是回去——”

钱奇冷不丁撇他一眼,“转身,向后瞧。”

顺儿听命转身,“啊!”

果然,兰香跑累得喘气撑腰的画面突突映在了顺儿瞳仁中。在人身后,更有两个顾彦安的跟班被兰香甩出好大一截儿。

不知怎的,顺儿心头划过‘巾帼不让须眉’几字。他朝顾彦安捂屁股的跟班撇了下嘴,觉着兰香甚替他们这人少势寡的一边,争了口大气。

顺儿跑回两步接应兰香。

兰香虽有些瞧不上陈元家底子穷酸,但到底是姑娘牵挂的正经大事,她拎得清该怎么说、怎么做。

她拨开顺儿,捏着手巾擦尽额头、下颌旁的细汗,细细整理了番衣裙,也不等钱奇开口吩咐她什么,只轻迈了步子到陈元身侧,自作主张说了句宽慰陈元的话,此话更含着叫陈元知难而退,徐蕙仁至义尽之意。

她道:“陈相公。姑娘说,过会子她会亲自走一趟府衙,定完完整整的把陈伯要出来。这话……你明白意思吗?”

陈元视线自始至终投在那面鸣冤鼓上,小四转达的话,恰似那柄鸣冤鼓鼓槌,碰碰砸了他个通体生寒。子通说,就算拼了命,他都绝不会失信陈季先……

拼了命……

里头什么光景,陈元大抵能猜到几分了。

钱奇性子洒脱快意,却也正因那份洒脱快意,使他往往忽略了一些话中暗含的细节,但陈元不同,与陈伯相依为命、数次次窘困搬家,致使他性子沉稳谨慎,别人之言定会揉开掰碎的想,出口之言更是三思五度掷地有声。

陈伯出事是他之责,无可推卸,本该他担之事,怎好、怎么能叫子通挡身在前,替他赴汤蹈火!

“陈相公?”

陈元挪动目光,看向兰香。

兰香把话又讲了一遍,“姑娘的意思,你可明白?”

陈元听得分明,更明白是兰香故意曲解蕙娘之意,叫他莫再和蕙娘有甚纠缠……他缓缓颔首,再出声时,那份常日里对兰香的平和倏然不见踪迹,面色冷然:“回去告诉你家姑娘,我这边的事与她无关!不劳她费心。”

“你!”

许是,兰香从未见过陈元这般不给人脸面、翻面无情之状,立时就气得咬紧一口银牙,要指着他鼻头大骂。

陈元眉峰微皱,身上虽只一身儿市井短打,但通身凝起的气度,纵然身处威严势众的临风府衙门口,也是丝毫不减、压他不住。

兰香瞪大眸子,略略退后两步,语气里透着几分强打的镇定,“我是姑娘丫头,自是姑娘怎么吩咐,便怎样做。”话罢,她急急侧身,脚下生风般迈进了府衙便门。

钱奇从兰香消失地背影上收回眸光,叹息一声,“季先,你这是作何?何必同个丫头计较。”

在钱奇认知中,陈元素来一副温润君子模样,像今如此冷眸肃然,凝起通身气度对蕙娘相近的人疾言厉色,倒是很不多见。且他这身不显山露水的气势,也是他和子通向来不敢轻看陈元之因。

陈元缓和下容色,声音有些哑然,“我不愿蕙娘因着陈伯……对顾彦安、对顾府尊妥协什么,她之终生,合该她自个儿掌着。能转圜则转圜,不该这么快,也不能因我……”他已是愧对她、负了她,哪里再能因他……让她有违心头情愿,为他这么个不值的相负之人,不惜搭上一辈子。

钱奇听罢长长暗叹,良久才出言:“这事乃我思虑不周,是我嘴快,告诉了蕙娘陈伯一事。”

陈元眼眶泛红,轻轻摇首,“宏良,你这话与诛心之言有何异?你跟子通拼命相助,我陈季先铭感五内,一生都难报答偿还,若……若你觉得,我还该有责怪你之处,我陈季先岂非忘恩负义、禽兽不如?!”

“季先。”钱奇轻道,“你、我、子通,我们三人情同手足,手足有难自是两肋插刀,应当、应尽之分,你太过言重了……钱宏良愧不敢受。”

“宏良——”

钱奇手上略带劲力搭在陈元肩头,意思分明,不欲与他多谈甚么铭感不铭感、偿还不偿还的话,“你……”忽地,钱奇霎时止言,陈元也察觉,搭在他肩头的手明显地更沉重了些。

他顺着钱奇视线望去,目之所及街道尽处,香车缓缓驶来。斜阳中,薄纱帷幔跟车中丽人轻覆于面的薄面纱,轻拢慢捻,柔柔缠绕混为一物。坠落金乌反洒余晖,红霞烧灼,竟在悄无声息中布织满了半壁天空,愈烧愈透,犹如绚丽织锦,笼天盖地。

而这一切一切外物,在徐蕙从香车上款款而下时,骤然、迅速地从陈元双瞳中褪色消失。天大地大,陈元几乎屏住了呼吸,心头、眼中只盛了徐蕙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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