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寻脚步一顿，看向他：“折丹出现了？”
雀恒合扇摇头，故作神秘：“不，不是风神本人。”
……
想等到的追问没有出现，雀恒张了张嘴，只能自己继续说：“虽然不是风神本人，但确实有人拿着它重现世间了。”
世人需要信仰，才能在痛苦不堪的世间求得生存的希望——
凡人求而不得的执念能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神仙，但在这个上古神明早就已经消失的世界里，即使仙界可以承担起这样一份责任，那仙的执念呢？应该求助于谁？
听风阁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诞生的。
它是混沌天网中最后一位真神折丹的怜悯，世间所有的祈祷，都会随着风声，传到听风阁阁主折丹的身边。因此，也可以说……这是给予所有终将走向羽化，不得成神、不再永生的仙、妖、人一个跪拜天地，敬畏主神的机会。
风神折丹。
说起来也是一个奇迹。
几十万年前的那场神魔之战，他还处于天地自然的孕育途中，因此避免了与神界一同覆灭的结局。等他托胎成神，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唯一。
但折丹在数万年前突然销声匿迹，这数万年中即使偶有露面，也没有再通过听风阁公开回应过任何人对听风阁的祈愿。
“什么时候的事情？”长寻皱眉。
“你上次走后没有多久吧……你走了多久来着？有仙历年一整年吗？”
“没那么久。”
长寻又问：“拿着听风阁出现的，是谁？”
雀恒停顿，语气变得复杂：“那人自称是风神的徒弟，名叫‘渝西’。”
长寻下意识皱眉，露出雀恒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时相同的神情。但他震惊的时间更短，很快精准地抓住雀恒口中的关键词：“自称？”
“是，”雀恒接着道，“虽然她手中的听风阁是真的，但是……”
他的语气更加难言，显然还是想不通：“渝西本人的仙力水平很难让人相信她是风神的徒弟。最寻常的仙术不会也就罢了，但是她甚至点不燃本命仙灯，根本没办法位列仙班。”
先不说神族超脱于三界之外，神的徒弟为什么被拉去尝试点燃仙灯，在仙界登名载册的理由。
长寻对此完全不感兴趣，他直接了当：“直接点，别说这些没用的。”
“呃，我记得当初醒来后第一次出门，回来便说什么要找风神，但并不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吗？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但是我想……即使不是风神本人，也许他的徒弟也能助你一臂之力呢？”
雀恒说完，长寻陷入沉默。
他想了想，又问：“那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去给渝阁主送上一份请帖。”
这句话说完，雀恒深深地看了长寻一眼。就一眼，长寻立刻明白了个大概——
这位风神之徒没有留在仙界，那就是在人妖二界，而仅仅只是因为听风阁的存在，也不能让渝西在仙界成为个完全摸不清楚底细的人，所以雀恒大概是要用为风神递请帖的名义，了解也好，吸引也罢地接近她。
长寻确实找过风神。
但那只是在千年前才有的迫切恳求，现在过去了这么久……他不自觉地垂下眼眸，鸦羽般的长睫遮住眸中神色，已经没有那么渴望了。
但是，去跑着一趟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
听风阁外。
人群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位年轻的公子。
一位气质温润如玉，身着浅蓝色的长袍，衣摆绣云鹤纹样，手中拿着一把绢面扇子。眉宇之间总是带着温和笑意，正细细打量那几幅巨大的宣传画。
画上正是今天要首演的内容：
第一幅是一个农民正在田间劳作，左下方正路过一位白胡子道人，举着的挂布上写着“算命”二字。第二幅则是破庙大雨场景之下，一堆人围坐在火堆旁，面色严肃，而开头的农民亦在其间。第三幅换了场景，那农民已经改头换面地骑在骏马之上，他的身后则是千军万马的叛军。画师的技术很好，那兵临城下的压迫感一览无遗。
前几幅画都画得挤挤挨挨，就凸显出最后一幅画的画面更为特殊——画布上空空荡荡，雪白的绢面只三两笔勾勒出一个粗布棉麻的枕头。
底下写清了这出戏的名字《新·一梦黄粱》。
这画面上的内容简直大逆不道，甚至很难让人相信它可以堂而皇之地在皇城脚下上演。但更让人心痒的还有这故事走向，最后那成了叛军首领的农民……怎么样了呢？
雀恒本身就是凡人修成的仙，对这种敏感的问题感触更深。他噙着笑思索，要不是还有任务在身上，还真得看看这个戏该如何上演。
和充满好奇心的雀恒不同，他身边站着的长寻侧目出神。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