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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辩(1 / 3)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天子满脸不悦,“今日是长公主的生辰,又是好不容易才回到孤身边,孤给自己的妹妹加封头衔,有何不可?好端端的一桩喜事,竟让你们给搅了!”

他说得轻巧,好像他跳过流程只是一点无伤大雅的小瑕疵,群臣非要揪着不放,就是醉酒闹事一般。

张尚书面向圣上,匍匐拜倒:“玄女之名,非是寻常的后宫封赏,而是关乎前朝的大事!还望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他是百官之首,宴席上向他敬酒之人多不胜数,自然喝得昏昏沉沉,身上发软。就连册封玄女的圣旨,都是念完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而后惊出一身冷汗,稍清醒了些许。

但酒量在那,扛不住身体的反应。

他想严声厉喝,怒斥天子,偏扯着嗓子抗议这一句,都要花费极大的力气!

张尚书带头,自然有不少人跟上:“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只是就和张尚书一样,这些人的声音时高时低、此起彼伏,明明是该整齐划一、山呼海啸的劝诫之声,愣是掉下了气势。

也有人滑头,不想和天子顶真,干脆做醉酒状,一头歪倒在案上,合眼不起。

曹彰就是其中翘楚。

他与左相同列,原本也是众人应酬的焦点,但他不喜欢失仪,早早地做出不胜酒力的姿态,避开了这次的争纷。

倒不是支持陛下,他也觉得天子荒唐得紧。

可他的老对头先出了头,他跟在后面便觉得不爽,再说反对的人为数不少,要能压得陛下收回成命,少他一个人也不影响;要是不能,他还能在陛下面前卖个好,叫陛下多依仗一些。

乌泱泱的人跪在席间,要和陛下硬扛到底的架势;陛下也满脸乌沉,一脸你们这群刁臣就是成心和孤作对的表情。

僵持不多时,喝得多的人开始头晕了。

歪的歪,倒的倒,还有一个一头栽下去的,拉着旁边的人也倒了,好一阵狼狈。

“噗嗤……”

赵姮托腮坐在那儿,眼里是迷离的醉意,没事人似的笑出了声。

底下有人听见,羞愤抬头,脸红脖子粗的狼狈模样,更叫她嘴角的弧度深了一分。

天子暗自瞪她一眼:这个小白眼狼,他和群臣较劲是为了谁?她还在这看起戏来了。

不过这也确乎是一折戏,天子继续他的本子唱下去:“江少卿,旁人都跪了,你为何不跪?”

满殿匍跪的身影,江凌既没有伏在桌上,又没有一同抗议,始终神色清明地坐在只他一人的坐席上,看着这场闹剧。

自从他在陛下面前“失宠”,他在朝堂上就有些边缘化了,沉默得仿佛不存在般。

所有人都知道,陛下既用他,也压着他。

他七年前已经是太常寺少卿,过了七年,依旧如此。哪怕太常寺卿的位置空了出来,他也只能暂代其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人空降,反正就是升不上去。

“微臣以为,”被点到名,江凌从容地站起身来,“陛下不过遵循古制,并无不妥。”

跪地者中,有人皱眉:“江寄梅,你莫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江凌被人斥训,也不着恼,平心静气道:“刘大人是刑部官员,又未入内阁,不知情况也在所难免。在下却是礼部官,闲暇之余通读典籍,亦整理过本朝从开国至今的载录文册,对于玄女的封号,恐怕比在座诸位懂的都要多一些。”

刘大人性情急躁,不喜他这般指点众人的姿态:“两百年前随太.祖皇帝打天下的羲和玄女,谁人不知?然而那都是开国的事了,之后再无一人有过此名号,如今拿来说道什么?”

“有的。”江凌笃定道,“白矖玄女,太.祖皇帝的女儿,周文帝的姐妹,也是武帝的姑姑。册封她的诏书,是羲和玄女亲笔所书。”

“那又如何?这么多年都没有……”

江凌打断他:“虽多年未有,但并非创新,乃先祖设立。也就是说,可以有,只是后来没有人册封过,并不意味着废止。”

这下子,聪明人都听懂了。

江凌是天子之剑,行天子不能亲身下场之事。

今日这一出,是有备而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阶下时,天子在和赵姮私语,或者说是……教习。

“你总会遇到这样的困境。”眼前是他设计好的局面,一切如计划中进行,他便不疾不徐地对赵姮言传身教,“纵是天下之主,也不可能为所欲为,他们是执行你意志的工具,是延伸你力量的网络,也会是阻碍你行动的屏障。

“如果你发现这张网围住了你,你就要找到其中的剑,破开他们的围剿。”

赵姮不是个好学生,从来爱和先生唱反调:“陛下选的这把剑,真够别出心裁的。”

天子很有耐心:“你不要怕人犯错,要满朝都是滑不留手的泥鳅,那才恼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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