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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1 / 3)

端妃大抵是未想过她能答应的如此痛快。

一时间神色有些怔愣,随即正要说什么,却被陵容抢先微笑。

“只是,虽然娘娘抬爱,却不知我这宫女和旁的宫人不同,她原不是我的家生子,本是甄姐姐家的甄伯母见我远上京中,唯有一个姨娘和一个丫鬟陪伴,怜我形单影只,所以特特安排了她家大丫鬟来照料。论出处,漪兰原不是其他宫人一般。”

漪兰听得这话一时神色怔怔,垂眉低眼看着自己的裙裾。

陵容又为端妃亲自斟了一杯茶,温声道:“我入宫前原想着进了宫这满宫的人都是天子的人,于是便将身契还了漪兰。自然宫里人上上下下皆是仰赖天子,也自是陛下的人,娘娘深得陛下信赖,又有资历,于陵容又有襄助之恩,论理,自然是该无有不可应的。只是我想着,宫女长到岁数,便是可以放出宫去,况且漪兰如今依律也是自由身,也该是问一问她本人心思的。”

说着陵容侧目看向漪兰,轻声道:“漪兰,你觉得呢。”

雎洲馆内悬挂起的青绿绞纱一色如水带,有清风拂进,吹起鲛纱上的玲珑珠串,叮叮铃铃,好不动听。漪兰一袭青蓝衣裙,她原生的就是如芝如兰的清秀,愈发衬得身形潇潇,容色净丽。她闻言徐徐抬眸,看向座上二人,一双如水银养着的黑珍珠似的眼睛,闪烁着逼人的神色。

齐月宾也在看她,陵容也在看她,一时间雎洲馆似乎中心都聚在她一人身上。

她不慌也不惧,规规整整,端端正正地提裙跪下,随即伏拜在地,雎洲馆的白玉砖微微的凉,渗进她的皮肤里,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一次的机会,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她额触石砖,静静道:“奴婢谢谢娘娘抬爱,只是奴婢受小主大恩,纵然是娘娘有心,奴婢也万万不敢忘恩负义,早在入宫前,奴婢就做好决定要与小主共进退。”

她声音并不算高,还带着微微的沙哑,可语气却是极为冷静而决绝。

“小主于漪兰,是此生唯一要侍奉之人。”

“旁人再好,漪兰也不愿意。”

“……”

齐月宾凝眉看着这对主仆,她素来清冷的眉目隐隐约约生出一丝无奈与叹息,陵容还未细细观察,便见这弱质纤纤的娘娘下一秒敛去了所有情绪,她含着眉眼,闷闷咳了几声,直至咳嗽声愈发压抑不住,牵连着旁人的心绪也跟着颤颤。

良久,她才平复笑了一下,“我不过是个玩笑话,你们这对主仆就这般认真……咳咳……君子岂有夺人所好的,我虽不是君子,却也不至于做这种事。”她细弱的眼微微眯了眯,笑了一下,乌发堆云,斜斜簪一支翠绿的翡翠步摇,她微笑时,步摇也随之摇曳,“若是让你们生了罅隙,岂不是我的罪过?咳咳——”

陵容立时摇头微笑,见她又咳嗽,皱眉道:“怎么会……娘娘的身子也太弱了。太医院的太医们难道就没有能好生调养好娘娘身体的么?”

“我这身子,旁人看也是无用的。”她气喘吁吁,叹息道,“一年四季,也只有春夏能好一些,入了秋冬便是更要病得厉害,一天十二时辰,能睡够三个时辰的日子屈指可数。”她肤色太白,透着病弱的青,便愈发似月下雪白的桂花,幽吐芬芳,“便是华佗在世,又能怎么样呢?”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娘娘这话说得便不对了。”陵容不同意地蹙眉反驳,“若是身子不适,便得好生看大夫,娘娘年纪尚轻,即便是有病症,若能好生照顾养护,总归是能好好过下去的,这宫里日子漫长,娘娘断不可轻易自弃。”

端妃笑了笑,“自弃?不,我不会自弃。”她眉目倏然冷下去,眨眼间又恢复清冷,轻轻看向陵容,“你虽年轻,却比许多人还看得明白,怪不得陛下会额外喜欢你……你说的我记下了,安芬仪果然是不凡。”齐月宾捻着帕子遮住唇边笑容,“本是想告诫你什么,我瞧着,你倒不需要我的提醒了,这很好……咳咳。”

“今日里,安芬仪,你做得很好,只是华妃并不是好相与的,你几次三番已然是她眼中钉,固然还有个甄婉仪,却也得多加保重。”

她目光又落在漪兰身上,良久笑了笑道:“不管如何,上下一心,想来即便是华妃也不容易将你怎样。”说罢她便起身,身上那条如水月流华的月白裙子便轻轻曳裾在地,逶迤如流淌的月色,“若有什么事,叫人去雨花阁,我那里随时为安芬仪敞开。”

陵容闻言心下一惊,暗自忖度之间,又赶紧谢道:“是,嫔妾记下了。”

齐月宾见她如此,也只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随即便由着宫女扶着,飘然而去。

留下雎洲馆里的主仆,心下各有春秋。

陵容一时间有些拿不准齐月宾意欲何为,先是拿话试她,又是道什么上下一心,临走还说了这样的话,难不成是将自己视为可以合作的人?她心下疑惑,固然她清楚端妃的病皆起源于华妃当时那一碗红花与后来的累累磋磨,端妃必然是恨极了华妃,这一点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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